怀乐(65)

作者:宴时陈羡

付祈安忙立直身子迎上去,“扛过来了?”

太医愁眉苦脸摇头,欲言又止,仿佛不知道如何开口。

傅忱是必须要尽力去治的,若是他有个好歹,只怕太医院剩下的一干人等,都要像在正殿宫内被傅忱一剑割了头的太医一样,血洒当场。

只如今,好歹暂且不说命能不能保住,而是.......

“........”

都到这份上,是要急死人。

付祈安可没有耐性,他抓着太医衫领,将他提起,离地悬空一脚掌。

“你个南梁庸医,不进去救人,反而来门口与我吞吞吐吐,怕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太医冷汗直下,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斟酌,连忙回话,“质子....”

付祈安火气正大。

“你倒是说啊,他如何了!”

“质子殿下泛高热不退,我等已穷尽一身医术救治,必定竭尽全力将殿下救回。”

付祈安眯眼,语出胁迫。

“废话!他要是死了,太医院全体陪葬!不止如此,你们身后的妻女小儿无一幸免!”

太医哆嗦,“必然尽力!”

“只是...质子殿下滚落阶台,他伤到了根本啊...”

付祈安没听明白,“...?”

“哪?”

暗桩在旁边心惊胆颤,“?”别是他想的那个。

太医横死闭着眼,“獠子。”

獠子是西律那边的通用官话,地道的,南梁的太医是一把好手,特别是这几位老太医,常年游历在番国,几国番话都会讲些。

当年外邦国许多男人或多或少,逛多了秦楼楚馆,自家管得严的,不敢在本番找人瞧,就托人找游历外蜀的郎中看。

獠子两个字一说出来,付祈安话都不知道讲些什么了。

暗桩蓦然想到另一层面。

这难不成还真是报应?小公主一去,殿下摔得浑身是伤不算,如今生死未卜,怎么还伤到獠子了。

他想起来那碗浓稠的避子汤药,殿下当时吩咐了,要下重剂的。

他当时找人配拿药的时候,那郎中还说这碗药吃下去,只怕会伤根本,严重些的,终身都不能有了。

还问他用在何处?

暗桩自然不可能与郎中分数,殿下与小公主是有过的,如今她刚走,殿下就摔了獠子。

付祈安与暗桩对视一眼,摔都能摔到这??付祈安问那太医,“日后......”

“不能用了?”

太医连忙点头,“能的能的。”

“只是伤得重了,需要敷药,在几月内都不能行房事,不然损伤内里。”

来回禀是属于严事公办啊,这要是不这会说清楚,只怕付祈安后面问起来怀疑南梁的人图谋不轨,蓄意谋害。

谁敢戴上蓄意谋害的高帽子。

不出意料,里头躺着那位,日后便是南梁的正主了。

付祈安松一口气,拍着胸口。

“能便好能便好。”

西律皇嗣就两根独苗苗,新后的儿子是个德不配位的,能生也不配生,傅忱要是不行了。

这岂不是断了。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别叫他只能稳坐几年,后继没人承袭了。

这才是真的造孽。

“啧。”付祈安叹一声,他转头对着傅忱的暗桩,说出他心里头不敢说的假设。

“瞧见没,做人要有良心的,叫他瞎搞,还不好好善待人,报应来了。”

暗桩再次接不上来他的话,“...........”

付祈安扔了那太医,上脚踢,“滚滚滚滚,滚进去好生医治,别落了什么病根子,不然有你好受的。”

太医擦汗,连声应是。

付祈安摸着下巴,“他这一伤倒是好了。”

暗桩,“……”

南梁的事情还没有捋清楚,那南梁三公主娶在那,付祈安还心想着叫他别碰呢。

西律南梁事情乱,一个公主都这样了,别再搅个女人进来,后期梁怀月这个女人瞧着就不简单。

在正殿的时候,付祈安就留意到了,那般局势下,她还能稳得住心神。

只怕,不是善茬子。

付祈安没说出来,他还故作哀叹。

“你家殿下那事不大周全.......好歹那小公主去得惨,养伤几个月,就当给她守守孝吧。”

暗桩心里冒汗:守孝两个字能乱用吗?

........

不知道灌了多少汤药吊着命,傅忱的高热整整熬了三天三夜才悠悠降下去。

他伤得太重了,身上的伤还要养着。

等他睁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月。

如今才是真正的渐入寒冬,步入十二月,南梁好像再难有晴好天,常常连夜飘雨雪。

傅忱有意识的时候,不清醒都能听见簌簌而下的落雪和房檐滴下的水声。

躺了好久,浑身的骨头都僵生了一般,动一下又酸又疼,像有密密麻麻的小蚂蚁在咬,一阵连一阵的凿心钻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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