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乐(10)
说完话,便垂着头,梁怀惔罕见的没发作,只皱眉,他身边的随从倒先笑了起来。
“殿下,属下瞧着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的横冲直撞冒犯您,原来是小公主啊。”
几人跟在梁怀惔身边为非作歹久了,遇到软柿子自然也就没收敛住,竟然学着怀乐说话取笑她。
“二...二哥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的侍从都大笑起来,怀乐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埋到地下去。
她一紧张,手总藏不住在袖子里绞起来,眼圈已有些发红了。
谁知,起头的侍从被梁怀惔用手里的打马鞭抽了后颈一大鞭。
劈啪一声响,还在笑的侍从后背衣裳抽烂了,皮肉见血,疼得龇牙咧嘴,缩在地上浑身打颤。
适才还在取笑怀乐的所有人全都哗啦跪了下去。
颤巍巍求饶,“殿..殿下...”
谁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祖宗平白无故犯的什么性子,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难不成是为了给小公主出头,分明两人都没见过几面。
猜不出个由头,被抽的侍从跟他旁边久了,凭直觉也能感知他心里想着的七八分。
拖着两条腿跪朝怀乐这边。
“公主饶命,属...奴...奴有眼不识泰山,胡言乱语,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替奴...跟殿下求个情吧..”
怀乐被这一波反转吓得愣眼,她的脑子甚至都没有理明白,狗仗人势的随从已经两手朝她叩拜求饶,额头都磕破皮了。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跟着笑怀乐的侍从全都清一色抖成了筛子。
怀乐怯怯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同父异母,没甚交情平白无故莫名替她出头的二哥哥。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衡之,我与子凛棋局都走三转了,你倒好,打个马也不瞧瞧时辰,如今天都黑了,还不见回来。”
衡之是梁怀惔的表字。
大殿下与二殿下向来不合,怀乐听宫人说过,她自己也知道大哥哥温润有礼,和二哥哥是不同的人。
两人见面都少讲话。
能这么亲热称呼二哥哥,怀乐低着头,睁大那双水润润的眸子想要悄悄打量来人。
谁知道对方也在打量他,被抓了一个正着。
“哟,给人出头呢。”
“原以为是外邦新进的野马难驯服,叫你栽了,不曾想,没有野马栽你,是你自个栽女人窝了。”
他的服饰与汴梁人的穿着尽不相同,不是常见文臣武将家公子会穿的圆领袍裰。
他穿交襟领子裹着毛茸茸的边,两只袖子单薄不那么厚,上面缀了很多颜色不同的珠子,不仅仅是衣服上,连他的辫了小股辫子的头发也穿有很多珠子。
怀乐惊了一惊,是胡人。
她记得父皇很喜欢的美人,刚来汴梁的时候就是这幅打扮,她听三姐姐说过,那是西域来的胡女。
怀乐头又低了下去,她拉斗篷遮住脸,挡了一个严严实实,一副怕生的模样。
只露出一双细白的腕子,上面有带着一只水润的青玉和田镯子。
“抬起头来给本王子瞧瞧,你是哪个院里抬进宫的小流莺,竟然博得衡之为你出头。”
怀乐胆小,她本来性子软和,再不敢开口了,别谈解释,只往后缩躲。
“胆子这样小?”
胡人王子来了兴趣,三两步跨到怀乐面前,就要一把掀开她的斗篷,打算仔细将她瞧个干净。
一直默不作声的梁怀惔,用马鞭隔开他的手,胡人王子转过来,唇边勾着一抹玩味的笑瞧着他。
梁怀惔不耐烦说道,“外头雪大,别在这里耽搁了,走吧。”
说完用脚踢了地上还在跪着的随从,他下脚很重,颇有收拾的意思,顶头的随从被他踢得大了一个滚,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眼翻了个白,脚一蹬昏死过去了。
怀乐吓得发抖,胡人王子对她还有兴趣,只是再没有动手动脚,只围着她转了一个圈。
啧啧又来了两句,“怕成这样?”
“你刚跟的梁衡之么?”
怀乐正愁不知道怎么回话,她估摸着能直呼二哥哥表字的人,身份应当不低,只怕她嘴笨,说错了话,惹人嫌弃事小,招祸事就大了。
“哎...”
他滔滔不绝,还要再问。
梁怀惔没逗留多久很快走了,这个男人也快步跟上,只是还回头频频打量驻足在原地的怀乐。
地上跪着的一片随从,朝怀乐行了一个礼把雪地里晕死的随从如同收拾杀掉的牲畜那样拖走。
没几阵,琐碎的声音消失,很快恢复了平静。
怀乐心里依然心有余悸,揣揣不安,雪地里残留的黑血一团的,她瞧着心里害怕加快步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