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遥远盼君归(177)
看着周子轩嚣张离去的背影,王霄阳指节握得咔咔作响,一拳击打在铜柱上。
底下伸着头看了许久的百姓们渐渐失去了耐心。有人开始散去,有人开始抱怨,“也不知道那些大官们在上面磨蹭什么,都等了半天,还不行刑!”
“也是,早市都过了,还得赶回去做饭。”
“走走走,不等了。”
“……”
眼瞧着高台上王霄阳手一挥,执刑者手中火把掷入柴火堆,烈焰瞬间腾起,绑在桩子上的赤乌人痛苦挣扎,却是无声无息……那些本四处散开的百姓又瞬间聚拢过来,兴奋不已。
有人慷慨激昂地振臂高呼:“烧得好,这赤乌人乱我永安,就是该死!”
有人激动地附和着:“对!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渐渐,那零零散散的高呼声开始汇成一股整齐的口号声,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烧死他们!烧死他们!”的声音冲破云霄……
人群中的阿信碰了碰身边的朔风,小声问道:“我之前跟那路遥远打过交道,怎么看着不太像赤乌人啊!”
朔风摇头道:“百姓哪会管真相如何,大都人云亦云。她既然落在王氏手里,王氏说她是便是,说她不是便不是!”
时子涔听着两人一问一答,眉心紧锁,脸色微白,半晌,道:“我们走!”
说罢转身离去,几个随从赶紧跟上,落在最后的阿信神情复杂地看着在火中挣扎的女子,脚步滞疑,前面的朔风回头拉了他一把,道:“阿信,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说完便加快脚步匆匆跟上前面的人。
刑场上的大火烧了许久,底下柴薪燃尽,铁桩上只剩下那具缩成一团的黑炭焦尸,空气中弥漫着满天灰尘,和烧焦的肉香味道,底下围观的百姓闻着竟也觉得肚子饿了,尽兴散去。
正在收拾那些焦尸,一个细小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官……官爷。”
军士低头去,一个瘦小的女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她手里捧了些碎银,指了指那具女尸,颤抖着道:“我能……替她那收尸吗?”
那军士厉声喝道:“你是她何人?”
这一声厉喝吓得她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道:
“不……不……我不是她什么人,我只看她可怜……可怜……”
可那名军士已不听她任何解释了,他手一挥,道:“押下去!”
立马就上来两人,将那吓倒在地的跛腿女子架了下去。
皇帝的寝殿里,时翼神色紧张,盯着屏风内那些围着云皇忙成一团太医们。
太医才把云皇背上最后一根银针拔出,云皇却又猛地咳了起来,愈咳愈烈,如公公顺着他背轻拍,试图缓解他的不适,他接着又开始了剧烈呕吐起来,旁边的宫女还没有来得及将手中金痰盂奉上,竭黄色的液体已经溅得四处都是,一片狼籍……
一直立在旁边的同王殿下再也忍不住了,他焦急地上前,推开云皇身边的那个慌张的太医,边去抹他身上的呕吐物,边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废物,这都多少天了!连个咳嗽呕吐都止不了!“
如意公公也担忧地询问道:“罗太医,这药浴,针炙都用了好些天,陛下这咳嗽呕吐之症还是不见好,好不容易喝进去的汤药还是给吐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刚被同王一把推开的罗太医,胡乱抹了把刚溅到脸上的污秽,道:“陛下水肿多年,为控制水肿之症只得一直服用汤药,可这汤药味大性猛,以至陛下脾胃虚弱,胃气大伤……这汤药日后怕是不能再用了!”
“……”如意愣住,半晌,才喃喃道:“若是连汤药都不能再服了,又待如何?”
罗太医小声道:“陛下纳少乏食,排便不畅,浮肿加剧,如今更是咳嗽呕吐,太医院更方无数,仍是无法缓解……这些症状……”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道:“确实是已到肾痨之症。”
此言一出,整个寝殿鸦雀无声。
云皇低沉的声音传来道:“肾痨之症,药石无医!如此说来,朕已是时日无多了!”
罗太医跪到地上在地,虽没有回话,可默认的意味很是明显。
屏风外的时翼猛地抬头,难掩震惊之色,他终是明白,为何皇上会一连几道密旨将他急召回京了!
同王一把拎起跪在地上的罗太医,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是号称是云国出类拔萃的医科圣手!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吗?本王告诉你们,我父皇若是有事,你也别想活!”
云皇疲惫的声音传来,“同儿,不可无礼!”
顿了下,他声音苦涩,语量温和:“水肿之症本就是不治之症,朕能拖这么多年本也多亏了罗太医的尽心保全。朕看在眼里,又怎会怪罪,都起来吧!都退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