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遥远盼君归(162)
他捂着滴着血的手臂,呆呆地望着静立在窗前的她,夜风起,满头青丝在风中凌乱的飞扬。
她莞尔一笑,双手掩窗,转身离去。
楼顶瓦片上操作机驽的脚步声细碎,楼底下的哭声,求饶声,热热闹闹。
她站定在廊前看着楼下大厅,一股浓烈的火油味扑面而来。大厅中间七八个青衫学生紧紧地围成一圈,个个绑得跟个棕子一样,动弹不得,那股火油味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这夜里寒冷,又是被淋上了一身火油,惊恐之下簌簌发抖……低沉的哭声充满着悲悲慽慽,又筋疲力尽的无助感。
柜台里坐着胡伯,他一手拿着账簿,一手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地道:“起来了,吃饭吧!”
她抻了抻腰,左右扭动,活动了下筋骨,问道:“她可是会来?”
胡伯道:“消息是递过去了,会不会来属下是不知道了。”
遥远轻笑道:“如果她不来!外面这些人你还能拦多久?”
胡伯放下手中账簿,揉了揉突突跳动的眉心,道:“存了一年的箭矢越来越少,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你说我还能拦多久?”
平日里隐藏甚深的老头,听起来竟有些气鼓鼓,甚是委屈的意思,“可你这位小姑奶奶,谁的话都不听,谁又都拦不住你!这么多年,你和卫长两个都犟得跟头牛一样的,你说我能怎么办?”
他拿起帐本拍了拍,痛心地道:“你可知,买地,建楼,开业,哪一样不是花了大笔银子?那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容易吗?好了,现在没有了!都没有了!少主你高兴了吧!还有,你有没有想过……”
他越说越委屈,抬手指向二楼之上的她。
所指之处已是无人,不知何时,她已经落坐在堂前那张摆着饭菜的桌上,吃得正欢。
“……”
胡伯顿了顿,悻悻地收回手指,轻咳两声,道:“……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人本就不多,这些年轻的也都是卫长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若是今日又折损在这里,日后看还有谁能供你驱使吗!“
遥远瞥了他一眼,边吃边嘀咕道:“就你们变态,总要驱使别人,我才用不上!”
胡伯,“……”
看着她大块朵颐,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小声地试探道:“这客栈丢了就丢了,我们还是先撤,先避一避风光,等事态平息了……”
遥远美美地喝了口热汤,缓缓道:“你最好是祈祷她能来!”
……得了,胡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姑娘,听着她与那吓人的老头一问一答,虽是一句都听不懂,但总觉得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秘密,那些少年们全都张大了嘴好奇地盯着她,连哭都忘了。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你们别再说下去了……我可不要等下被你们灭口啊!救命啊……救命啊!”突然有学生出声哭喊道。
这脑回路明显清奇,但又似乎挺有道理。他这一哭喊,刚消停了会的大伙,又都开始跟着喊起来,“救命啊!快来救救我们!”“爹,娘,快来救我啊!”“求你们了,放我走吧!”“闭嘴!丢死人了!”“我还年轻啊!不想死啊!”
“……”
遥远一口汤水喷了出来,她愣了片刻,便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人群里就有个人往里缩一缩。
她蹲下来,伸手把那个人竭力背过去的脸转了过来。四目相对时,她嘴角上扬,甚觉好笑,这下是知道了傅远之为什么那么不要命地想往里冲了……眼前这位满脸通红,羞愧难当的少年公子,不正是那君山四杰里的何宏吗。
遥远问道:“他怎么在这?”
胡伯抬了抬眼皮,“本来没想抓他,可别人都在逃。连那傅家公子都知道打不过就跑,偏偏他只管冲上来,还不依不饶,纠缠不休……让人觉得不抓他都对不起他了!”
遥远嘴角抽搐,赞道“勇气可嘉?”
胡伯回道:“确实勇气可嘉!”
遥远又笑道:“只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胡伯非常认同,“确实是不太聪明!”
“……”
两人的一问一答,听起来甚是戏谑,怄得何宏暴躁起来,骂道:“你这疯婆娘,才伤了周皓,害了时陌,如今又在这里害书院里的人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有本事杀了我吧!”
闻言,遥远脸上瞳孔骤收,阴气森森地靠了过来,冷冷地道:“真的吗?”
何宏顿觉耳边凉风嗖嗖,不寒而栗,又不肯示弱地磕巴道:“杀……杀……杀了我吧!”
见他舌头打结,她“扑哧”一声,终是笑出了声,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