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遥远盼君归(118)
从傍晚到深夜,从深夜到天明,她抬头看了许多次,终是没能等来她想要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去,垂下眼眸,把落寞深深地埋入漆黑的夜里。迷迷糊糊中将手伸向身边,不同往日的温热体香,而是空空荡荡的冰冷。眼睑微颤,泪水缓缓滑落……
等待的感觉很是不好,会让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会让你在期待和失落中反复煎熬,会让心空空落落无处安放。她从来都是个急性子,不善等待,比起滚烫浓烈需要等待的香茗,她更愿意痛痛快快地来一瓢冰凉的井水;再好吃的东西,如果熬煮的时间太长;再好看的风景,如果前面排队的人太多,她都会拍拍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她并不是大忙人,也有大把的闲瑕时间,可天性使然,她心浮气躁,就是没耐心老老实实地在那等待。等待水凉,等待食熟,等待曲终,等待人来……
可想想,这一年里,她总在等一些等不到的人,去年破庙如是,天牢如是,今夜如是……等得自己狼狈不堪,凄惨模样。她不是伤春悲秋,哭啼娇弱的闺阁女子,也实是讨厌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既然是睡不着,不睡便是!她有些生气地翻身起床……
清晨,纸香端着热水穿过垂花门,便看见仅着单薄中衣的路遥远静立在院中抬头看天。她脸色憔悴,眼睛浮肿,明显的一夜未眠的样子。
纸香连忙过去把她挽进房里,心疼地拿着热帕暖着她的手,道:“姑娘这样,会冻坏自己的。”
遥远抬眸看她,不再是平日的浅浅笑意,而是满目荒芜……
须臾,纸香低叹了口气,俯下身子抱住她冰冷的身子,如同抱住妹妹的长姐。
白马上的如玉少年,他的温暖多情,炙热心意,无一不让她心生悸动,让她看得久了,便心生了欢喜,也生了幻想。便误以为这份本不属于她的美好,也许可以长长久久的拥有下去……漫漫长夜里,她一直在反复告诫自己,这习惯不好啊,她得改!可每告诫一次,心就会痛一次!
笔香端着炭火进来,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人愣了一下,这几日总看着公子抱遥远,一下子换人抱,眼睛还真有些不适应,毕竟郎情妾意的比姐妹情意来得更好看些。
她眨巴眨巴眼睛,道:“纸香姐姐,怎么公子不在,轮到你抱遥远了吗?”
“……”
遥远忧怨一下散去,开始笑了起来。纸香也嗔笑着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她去炉里炭火生好,重点熏香。笔香一脸茫然,也不知道她们为何发笑,便又径直忙去了。
用过早饭,砚香领着一个青年进来。
看见面前这个短小精焊的青年,遥远刚还忧怨的脸上瞬间如春风拂过,唇角上扬,笑得开心,“阿信,你怎么来了?”
阿信挠挠头,憨笑着,“二公子怕路小姐担心,天不亮便催促我来给路小姐送东西。”
遥远这才看到他手里提了个小竹篮,上面覆着块深蓝色的帕子,还隐隐在动。掀开帕子,露出一团毛茸茸的白色雪球,那小雪球本正蜷缩在篮子里酣睡,被这帕子一掀惊醒了过来,它支棱着短小的四肢站起,先是扭着头一脸懵地看了下面前的路遥远,随即瞪着冲她毛发竖立,龇牙咧嘴,发出“嗷嗷”的凶狠叫声。
虽然它的表情做得凶狠,可实在是生得太小了,又一副雪白娇憨的可爱模样,这凶狠的作态便成了虚张声势,显得更可爱了。
笔香压抑不住的心中欢喜,脱口而出,“这不是雪狮犬吗?太可爱了。”
纸香和砚香也俱是一脸欣喜地看向那篮子,他们之前谗雪狮犬很久了,可二公子一直不肯向老夫人讨可二公子一直不肯向老夫人讨要。
阿信把篮子放在地上,那小雪狮犬愣愣地迈着它的小粗腿从篮子里爬出,四周瞧瞧,一脸茫然。
阿信道:“二公子将那云深郡主送回宫后,回府去延寿堂请安,平日里老夫人最疼二公子,便被老夫人留了一晚。今日一大早便跟大公子去了城防营报到。二公子说,怕姑娘担心,先遣我传个话,今日最迟晚饭前会回芯园。这雪狮犬是二公子特意向老夫人讨来,说是送给路小姐白日里解闷。”
遥远挑了挑眉,道:“城防营?”
阿信俯首回道:“大公子的意思,是要二公子日后先去城防营当值。”
脚上感觉有东西在蠕动,低头一看,那团雪球正围着她脚绕来绕去,龇着牙把裙角当骨头在撕咬。
遥远看了会,问道:“公子有说只能养着,不能做其他处置吗?”
阿信想了想,摇头,“公子只吩咐要我送来,没说不能做其他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