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罪(4)
“兄长,你快仔细和我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一着急,有时就忘了换称呼,未出阁前,她一直唤他兄长,出嫁了也总是改不掉。
魏书洛沉默了片刻,反问她:“你可知府上来了两个客人?”
殷篱点了点头:“我听阿蛮说了,那两人是谁?”
魏书洛脸色转而变得凝重,他拉着殷篱坐到椅子上,如数给她道来:“一个是靖江王世子,一个是世子的朋友,世子来江陵游玩,天降大雨,他与朋友便在我的清河山庄落脚,一歇便是一个月。”
“这一月以来,我与两人相交甚欢,月下饮酒,吟诗作赋,高谈阔论,简直相见恨晚。”
殷篱听着听着觉得他把话题扯远了:“兄长!”
魏书洛回过头来,看殷篱嘟着嘴面露不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坐到她身边,继续道:“在清河山庄住了一段时间,世子说想要跟我一道回魏府看看,顺便拜访父亲,我们便回来了,因为是临时起意,没来得及去信告知你。”
“嗯嗯,然后呢?”殷篱催促他。
“然后,我们在路上遇见一伙贼人,瞧着又不像山匪,个个穿着夜行衣,更像是来刺杀谁的,那些人绑着这个女子,还要劫我等的车架,还好世子身边有高手,这才将贼人击退,我们便救下了这个女子,只是她还是受了伤。”魏书洛将事情经过告诉殷篱,怕她多想,握住她的手。
“阿篱,我没有给她承诺。”
他眼球洞黑,却很清澈,一望见底,他从来不骗她,也骗不了她,因为他只要一说谎,殷篱立刻就能识破。
殷篱看着他,认真道:“相公,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了人家的身子?”
魏书洛眼眸轻抬,似是没想到殷篱会这么问,一向端方稳重的人此时也有些心虚,他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思忖着该如实回答。
殷篱这时又开口了:“你有什么话是我都不能说的?”
魏书洛转身,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急从权,当时翠竹和翠萍都留在魏府,世子身边也没有丫鬟,她血流不止,如果不及时止血,恐怕有性命之忧,我没有办法。”
“但我绝没有对她说会负责的话!”魏书洛立下三指便要对天发誓,殷篱起身将他的手放下去,道:“我知道。”
魏书洛什么都不怕,就怕阿篱妹妹误会了他,自己伤心难过,他舍不得她掉一粒金豆子,也舍不得她一根汗毛,见她并没怪罪他,心里舒了一口气。
殷篱话锋一转:“但你确实看了她身子,此事又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倘若她真要让相公为她负责,恐怕你也没办法痛快拒绝。”
魏书洛沉吟片刻,对她道:“其实,我一路上都在想对策,虽然人是我们三人救的,但她既然认定了我,就不要把世子和他朋友牵扯进来。至于负责不负责,我可以负责任,却并不一定要娶她。”
殷篱看着魏书洛,洞悉了他话中深意,开口却是问了另一件事:“相公可知这个姑娘姓甚名谁,家中背景?”
魏书洛摇了摇头:“不知那些贼人把她从京城掳到江陵来是意欲何为,但这同样也事关女子名节,她对自己家中何人不愿多言,只说家住京城,名唤问奴。”
“问奴?”殷篱目光流转,低眸想了想,“这好像不是一个完整的名字。”
“恩,她可能不愿意说。”魏书洛摇了摇头。
殷篱拉着魏书洛的手,对他道:“相公把她交给我,让我去跟她说一说?”
魏书洛本就有此用意,他是有家室之人,与女子独处一室有些不妥,方才那女子说的话也让他为难。
“那就麻烦夫人了。”魏书洛给殷篱施了一礼,殷篱美眸瞪了他一眼,后者感觉到她的怨念,只得苦笑一声。
两人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魏兄,你到底处理没处理完问奴妹妹的事?我和六哥在亭子里等得实在无聊,过来找你了!”人未到,声先至,那笑声里有一股子恣意潇洒的味道,不在方寸之中,让人听了便觉得快活。
殷篱一怔,魏书洛已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是世子来了,快去见礼。”
他动作有些突然,殷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魏书洛拉着走了出去。
出了里间,绕过中间竖着的多宝木阁,殷篱先是看到一袭红衣,唇红齿白的少年公子坐在椅子上,长腿这么一搭,处处都是慵懒散漫,又处处是意气风情。
她看着有些新奇,不由得弯起了唇角,却忽然感觉到有一道阴寒的视线朝她射了过来,像是暗中窥伺猎物的眼睛,她一抬头,便看到红衣男子身旁,负手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