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罪(110)
竹心见状面色一白,害怕李鸷生气,娘娘方才明显在装睡。
半晌之后,李鸷淡笑着将她手臂放回被子里,安抚地拍了拍:“若是累就再睡会儿,朕晚上再过来。”
说完起身离开。
皇帝的人一从锁晴楼离开,竹心急忙跑过去扶殷篱起来,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竹心忍不住道:“娘娘又何必这样呢?与陛下说不到两句话,常常给陛下摆脸色看,当陛下不存在一样,后宫里别的妃子都巴不得多跟陛下相处一会儿……这样时间久了,万一陛下真怪罪下来……”
竹心说到这里便不说了,担忧地看着殷篱,她是真的担心殷篱的处境,自从回到锁晴楼,她日日因此提心吊胆,就如在钢丝上行走一般,恐怕哪天殷篱惹了李鸷不快,再也不踏足锁晴楼。
殷篱心头轻轻一皱,摆手打断她的话:“阿蛮呢?”
竹心知道殷篱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昨天从尚药局回来,就说有些不舒服,我和梅意让她去房里歇着了。”
殷篱神色一怔,回头看着竹心:“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
竹心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就是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娘娘若是担心,一会儿奴婢就去看看。”
殷篱点点头,交叠着手垂下眼眸,口中喃喃:“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娘娘说什么?”竹心没听清,脸上有些茫然,殷篱回过神来,冲她笑了笑,摇头不语。
一转眼又到了十五,殷篱要去皇后宫中请安,皇后却派了流光过来,说请安今日免了,流光没说清缘由,还是第二日前朝下旨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皇后有喜了,还不到三个月,如今正是紧要的时候。
据说陛下龙颜大悦,皇后腹中胎儿乃陛下第一个孩子,如果怀的是男孩,那便是李鸷的嫡长子,地位重中之重,李鸷一口气给了庄氏许多赏赐,并下旨大赦天下。
殷篱听说这个消息时,李鸷才从锁晴楼离开没多久,既然已经到了昭告天下的地步,说明李鸷早就知道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李鸷娶妻这么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在他还未登基之前,民间就有许多传言,如今皇后有孕,一方面是打破那些谣言,一方面也巩固了帝位。
在殷篱看来,她并不觉得皇后有孕有多意外,她病重前,李鸷在后宫雨露均沾,没有特别独宠哪位娘娘,即便是鱼晚晴,也没有独占李鸷。
这样的消息迟早会来的,或早或晚而已。
皇后宫中传来喜讯,李鸷今日是一定会去玉照宫的,殷篱早早让人熄了宫灯,躺在床上安寝。
睡了不知多久,殷篱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冷,她猛地睁开眼睛,浑身僵硬,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轻轻放在她小腹上,男人的呼吸贴在耳畔,伴随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他紧紧抱着怀中人,下巴放在她颈窝上。
黑暗中,殷篱看到缂丝罗帐阻隔了外面的一切,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闭紧双眸,身上的感观就越发明晰。
她忽地攥住李鸷放在她小腹上的手,安静片刻,张了口:“你从玉照宫来吗,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李鸷闭着眼睛,声音有几分慵懒,在她耳边轻声说:“皇后体虚,冯振开了保胎的方子,没有什么大碍,你也不用担心。”
殷篱一时无话,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李鸷,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庄秋梧感到高兴。
身上的手忽然紧了紧,殷篱被迫收回思绪,李鸷的头搭在她肩膀上,忽然道:“阿篱,我们也生一个孩子吧。”
殷篱心头巨震,感觉整个人像是淹没在深水之中,呼吸不上来,她睁开眼睛,重重地呼出胸腔中积压的气息。
李鸷仍是抱紧着她,手在她胸前顺着呼吸,安静的寝殿内,只听见他低沉的说话声。
“从朕的母妃死的那天开始,朕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可以预料的。只有一个人,似乎超出了朕的预期,打破了朕的原则,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长久的沉默,就在李鸷以为殷篱不会回答时,突然听见她说:“我只希望不是我。”
李鸷睁开眼,上半身微微抬起看着她:“为什么?”
殷篱那一瞬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个人坐享江山,一切尽在掌握,但有些事情他永远也不会懂。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没那么幸运。”
李鸷笑了,伸手动了动她的脸:“你怎么知道就不是自己?”
殷篱转过身,抱着他的腰,脸埋在被子里,声音已有些困倦:“陛下,我想睡了……”
玉照宫灯火通明,诺大的宫殿却异常安静,庄秋梧坐在软榻上,手中拿了一件小衣服,翻来覆去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