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他清冷自持(重生)+番外(256)
他一人从城外走回来,靴子沾染了城外的潮湿的泥土。
送葬的队伍已经离开,又剩下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伸手将府上的大门给关起来,门板发出沉闷重重合起的声音,按理说现在即墨静下葬了他该松一口气。
但现在即墨卿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力气,心尖仿佛被一座大山给压住再也不能跳动半分,窒息难受得厉害。
他现在只想找个看不见的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当自己也死了。
黯淡无神的眸子瞧着面前零星几个还在打扫庭院的下人,即墨卿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了动干涸开裂的唇角,有些嘶哑地询问道。
“荣伯呢?”
这几日都是荣伯在忙活着即墨静的丧事,但是今日却不见荣伯了。
或者说即墨卿此刻想起了荣伯,突然想见一见荣伯,因为荣伯是齐国公府上最后一丝的温热了。
闻言,打扫的下人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皱了皱眉头道。
“从今早便没有见到荣管家了。”
话音落下,原本毫无神采的眸子突然涌起一股慌乱,他似是在害怕着什么,又在担忧着什么朝着荣伯所住的院子快步走了过去。
荣伯给齐国公府当了一辈子的管家,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
早就到了迟暮之年。
等即墨卿气喘吁吁地伸手将房门打开的瞬间,急急朝着屋内看去。
就看见荣伯倒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面色苍白如纸,一如已经灰白的头发,他似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没有力气,徒留在地上留下一片折腾过的痕迹。
见此,即墨卿急声唤了一句。
“荣伯!”
惊慌失措地冲过来,连忙将倒在地上的荣伯背起来,出去寻找大夫去,眼中是满满的焦急和害怕。
这几日压在心头的情绪宣泄而出,眼泪从红透的眼眶淌成线地流了下来,出声哽咽,语气中又是满满的无助。
“荣伯,我只有你了……”
“我求求你,……你别死。”
若是没了荣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齐国公和即墨静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在场,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现下荣伯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丝温热了。
但是即墨卿能抓住,却留不住。
荣伯上了年纪,等到即墨卿送去医馆的时候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而在片刻之后,大夫从医馆内走出来,对着即墨卿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公子,节哀顺变。”
即墨卿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合适,脸上的泪水早就干涸了,此刻连哭都哭不出来,所有的悲痛都压在心肺之中,似是要将他从内到外搅一个烂。
只是愣愣地抬头看着远处的晚霞余晖,眼中却半点光都寻不见,灰暗一片。
春季还未结束。
但是这一日,上京城所有的花都在即墨卿的眼里败了。
·
夜色当中慕清洺一身青衫外头罩着件月白的斗篷,骑着马从远处而来,脸色清冷一片堪比半蟾,整个人却比孤寂的月色要颜色丰富。
在上京城耽搁了一天的时间。
等慕清洺回到南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身上的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去,他想着回去洗漱一下再去见池渲,但眼下还未走进自己的房内。
就被突然出现的左辞拦住了去路。
他瞧着面前的左辞,眼神瞥见了一旁拿着火把正满南苑找人的禁卫,心中顿时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南苑定是出事了。
而左辞看着慕清洺并未多言,只是伸手抓着慕清洺的胳膊,低声道:“跟我走。”
池渲被计酒和左辞藏在偏僻的园林里面,这是南苑最为偏僻的一处院落,等到那些禁卫寻过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慕清洺身上的斗篷还未褪下,就被左辞带来了。
池渲难耐地坐在大石上,被勾出大大小小口子的纱衣,已经快要挡不住身上的潋滟春意。
在看见慕清洺的瞬间,便急忙起身朝着慕清洺跑过去,毛躁地像是个看见欢喜东西的孩子,却因为身上没有力气。
不过是走了几步,腕上发软便要摔倒在地。
幸得被慕清洺伸手搀扶住了。
她伸手反抓着慕清洺的手腕,眼尾有泪意随着红晕一同渗出,手指灼烫的温度让慕清洺的眼神微微一暗。
池渲已经意识不清了,眼中只剩下满满的渴求,她双手捧着慕清洺的手指,声音沙哑又带着点点哭意地说道:“慕清洺,帮帮我……”
“……我难受。”
她抓着慕清洺的手指,指腹上的汗水染湿了慕清洺的指尖。
他垂下眸子,将视线落在了池渲的手上,手背被粗糙的树干给勾出了细小的伤口,此刻还泛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