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故学着宿易的方法，揪住他的后颈，制住他的双手双脚，用稀泥将他的脸抹画成猫，冰凉划在脸上，曼竭朝她大大地翻白眼。

“你是不是女孩子？”

“不是。”

“……”

稀泥在脸上不一会就蒸干了，正紧致得难受，曼竭眼珠子一转，坐在地上大哭大喊起来：“带我去洗脸。”

旁边就有一处水池，把他放在池旁，她就站在近处：“自己洗。”

曼竭心生诡计，偏巧在近旁寻得一个圆形的碗状石具，在其中盛满了水，朝音故大喊一声：“哎呦。”

音故听声回首，他举着石碗的手大力一扬，石碗朝她袭来。

“小心！”音故听到一声惊呼，和快速闪过来的黑影。

曼竭使力太大，没有额外的力气抓得住石碗，起的玩心惹了祸，他根本就不敢看朝他过来的宿易。

疏香被吓了大跳，拉住音故的手一顿察看，直到音故再三跟她确认无事，才长吁了一气。

两人等了会，才想起一旁宿易和曼竭。

曼竭细长的勃颈被宿易恶狠掐在手中，面目已青黄不接奄奄一息。

“阿音！”看到音故的一霎，宿易眼中狠厉顿失，将手中曼竭丢出，慌张踏着踉跄的步子退开。

音故将曼竭稳当地接在怀中，给他灌输入灵力。

“他认主于姑娘，好生待他即可。”

“好生待他即可……”

澈慕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一抹向着宿易的烦躁情绪越演越烈，与她的理智进行对抗。

一旁的疏香心中气愤，一记闷拳打在宿易的胸口，与他大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宿易向来挺拔的身子一动未动，眸子微低像没有丝毫活力枯萎的枯枝般。

好在，曼竭随着一声闷咳醒过来，氤氲间化作花藤绕上音故的手臂。

“阿香？”音故唤疏香。

“怎么？”疏香回过头来，脸上的怒气浓厚。

音故无奈地笑：“可否劳烦这位姑娘帮我讨一杯热茶来？”

怒气转为茫然，看到前方屋舍后，又变成佯装的怒气：“欠了你的。”

疏香走后，音故走到宿易身前，目光扫过依旧一片祥和的农田，落下一丝愁怅。

“阿音？”

“嗯。”

音故转眸看向他，目光落下一丝无奈：“我虽与你相识百年，但却没有真正了解到你。”

“你究竟受了多少的苦？才会养成这般的心性。”

宿易微低的眸光抬了又落，露出一片血红，他慢慢退到音故身后：“啊音……我……走了。”

音故心口钝疼，与他微微一笑：“你去哪啊？”

“渊清。”

“好。”

“阿音……你，会来吗？”

“会。”

他硬僵的脸上闪过生涩的欢喜。

音故站在他的身后，望着这一片孤寂的黑，摇散在风中，消失在云端。

第17章 无妄川山脚

与虚霩不同的是，无妄川属于世间少有的灵气汇集之地，常引各家仙门弟子前往修行，尤其在每次明华招收新弟子的时期。

但凡能进无妄地者，都非常人。

无妄山脚下有一小镇，名为问讯。

一把把缕着白胡须的、卖糖人的老者告诉音故。

天下有修行之意的人皆会到此，有修行到一两月就去拜了明华仙人在外游行的仙士，有修行一两年者去拜了明华周边的四门仙主，还有沉得下心的人在这里足足修行了几十年，只为一朝成为明华弟子。

“这不，你看，这些人都是要上山去的。”

顺着老者手指方向，她们看向身后，数十名人排就一条长队，皆为英姿飒爽的持剑男女，晴波涌动，神色向往。

“我看，你们两位也是要到哪里去吧。”

音故接过老者手中递过来的精巧的糖人，莞尔一笑：“老伯，怎么知道？”

老者两指作并，指向入镇牌匾的“问讯镇”三字。

“老朽在这里做了三十年的糖人，每一天都在回答同样的问题。”

问讯，问讯，原来这才是其中之意。

“他们手中拿的是什么？”疏香问。

长队中持剑男女皆一手持剑，一手拿支脆绿的绿条。

老者顺着疏香的目光，粗粗看了一眼，嘴角堑起神秘地笑。

随后便从制糖人的桌下，拿出同样生机勃勃的两枝绿条来，垂下绿丝绦，春风似剪刀，正是柳条不错。

“老朽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这柳条，每个来问的人都有，也少不了你们两个的。”

老者十分亲切打趣，对待她们二人像在细哄争糖的孩童般。

让人眼中不由得出现，一方游园，四世同堂，蓬荫柳树下，三两孩童和一位会做糖人的老者，那般惬意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