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金枝(59)
“别拉我,我要救阿淮,开门,求求你们开开门,我要请太医救阿淮,……”萧容眼泪一颗颗砸在青石板地面,很快地面就积攒了一摊水渍。
孔嬷嬷与绿枝面面相觑,不明白萧容是什么意思,直到西厢房传来一声,“容儿。”
孔嬷嬷与绿枝看过去,登时吓得脸色煞白,楚淮淡青色的衣裳上布满了血渍,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连走路也不稳,扶着门框像是随时要倒地。
“阿淮。”萧容连忙跑了过去,在他倒地之前扶住了他,可萧容的力气太小,只能跪坐在地上,楚淮半躺在萧容的怀里。
“阿淮,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呜呜呜……”萧容抱着楚淮,哭的嗓子都哑了。
这一切都是父皇的精心设计,知道阿淮对她没有防备,所以才在她的长寿面中下毒,她今日根本就不可能请得到太医。
阿淮要死了,是被她害死的!
“别哭了,”楚淮的喘/息声极重,鲜血从嘴角往外淌,滴滴答答,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不怪你,我本就不可能活着走出梁宫。”
“不会的,阿淮,你那么厉害,你教我,教教我要怎么救你,你不能死,你明日就可以回家了。”
萧容浑身都在颤抖,她不知道楚淮中的什么毒,更没有解药,她该怎么救阿淮?
“绿枝,去取匕首来。”萧容眼中有着嗜血的疯狂,如果她也要死了,父皇会不会看在她的份上,让太医来一趟南撷院?
绿枝惊骇的望着公主,猜到公主要做什么,无法迈动脚步,也哭了起来,“公主三思,若是太医不来,你该怎么办?”
太医不来,公主也会死的,在陛下心里,公主哪有大梁江山要紧。
“快去!”萧容头次大声呵斥绿枝,她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性命了,若要一命抵一命,她来。
“容儿,”楚淮握住萧容的手腕,“没用的,我中的毒,太医解不了。”
萧容狠狠地咬着唇瓣,舌尖很快尝到了血腥味,她心中亦是清楚,既然武德帝下了毒,就不可能留有解药。
正因如此,她越发难受,武德帝从未真正关心过她,却让她背负上了杀害阿淮的罪名,安阳安阳,可她将永生难安,武德帝到底有没有将她当成女儿,哪怕一点点!
楚淮带血的指腹摩挲了下她的唇角,“别伤了自己,容儿,这是注定的结局,我们谁都无法改变,与你无关咳咳……”
楚淮咳嗽起来,每咳一下,猩红的鲜血便从喉头往外涌,染红了萧容的襦裙。
萧容松开唇瓣,却将楚淮抱的更紧,呜咽着,“对不起,阿淮,是我的错,我不该做长寿面,我不该那么笨,是我害了你。”
她明明提醒过阿淮要小心武德帝,可自己却如此大意,没有试毒就将长寿面端给了阿淮吃,是她的愚蠢害死了阿淮。
楚淮眸中倒映着萧容的哀伤,他的喉结滚了滚,将喉头的鲜血咽了下去,嗓音沙哑,“容儿,错的不是你,长寿面很好吃,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我很满足。”
“阿淮……”萧容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大颗大颗的落在楚淮的身上,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淮要死了,她好像说什么都是徒劳。
楚淮的视线落在她发髻的象牙簪上,抬起手想摸簪子,可抬到半空中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萧容抬手抽出发髻间的象牙簪,塞到了楚淮的手中,“阿淮,这是我最喜欢的生辰礼,谢谢你。”
楚淮笑了下,握着簪子与她的手,象牙簪沾上了鲜血,“容儿,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知己,遇到你很幸运。”
“没有,”萧容哭着摇头,发髻松了,乌黑的秀发凌乱的散在后背,“遇到我一点也不好,你以后不要再遇到我了。”
如果不遇到她,阿淮就不会死,阿淮那么警觉,唯独对她放下戒心,是她害死了阿淮。
萧容的泪珠砸在楚淮的指尖,滚烫的能将人灼伤,楚淮的气息变得微弱了许多,“我早说过,我并不在意生死,人各有命,你无需自责。”
他笑了下,嘴角的血衬的这个笑容只剩下哀色,“幸好我还没有娶亲,要不然也是连累旁人。”
楚淮还有心思开玩笑,可萧容的心却在被一点点撕扯,滴着血,浸入了盐水里泡着,他本不爱笑,可今日他却一直在笑,只不过是不想让她内疚罢了。
可楚淮越是如此,萧容就越恨自己,恨自己大意,恨自己蠢笨无能,恨自己……一开始就不该与楚淮交好,他本该对任何人都保有戒心。
萧容反握住楚淮的手,泣不成声,“阿淮,我嫁给你,做你的娘子,你不要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