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火葬场了吗(36)
少女垂下纤长眼睫,柔顺温和,“劳烦大夫。”
大夫也忍不住暗忖,瞧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只要稍微小心护着,便不会从这修葺得道路平整的山上跌下来。
便是跌下来了,自然也是被家人照看着找大夫的。刚及笄的年纪,摔得这样狼狈,再怎么说是要向夫君或是母亲哭诉一番,被仔仔细细安慰的。
如此一想,怕是个爹不疼娘不爱,所托非良人的小娘子。
叫人唏嘘可怜。
枝枝浑身都疼,好在大夫用的药效很不错,涂上去之后火辣辣的疼痛感消散了些。
只是她浑身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大夫一一把伤口处理好,她也被浑身到处都包扎上了纱布。天色有些晚了,山脚下的游人也少了许多,只有枝枝坐在医馆内的窗前,看着窗外。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在盼着宋诣来看看自己。
大夫忙着煎药,偶尔抬头看到巴巴盯着下山路口的枝枝,也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
瞧着貌美,又梳着妇人头,多半是盼着丈夫来看。
可若是当真看重,怎么可能会明知道她摔下山,还能沉得住气不来找她。新婚的小夫妻,蜜里调油似的,但凡是个良人,便不至于这么不放在心上。
一直到日头西沉,山上才下来几座小轿子。
宋诣身形修长挺拔,绣着金线的玄衣格外显眼。枝枝只一眼,便瞧见了宋诣,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只是片刻后,又黯淡下来。
宋诣安排人将枝枝放在了山下的医馆,自己却无法丢下议事的官员,只能等着把事情安排妥当,打算再来看枝枝。
只是没想到,等他议好事,日头已经沉了下去,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窗子后的少女垂着眼,不说话,宋诣便朝着医馆走去。
李三娘子温声道:“殿下,臣女有话要与你讲。”
宋诣长年的涵养叫他无法对李三娘子的话充耳不闻,虽有些不悦,却也只是神色冷了三分,回过头去微微颔首,淡声道:“在此处说明即可。”
他不闪不避,端得风清月白,有些上位者恩赐她机会的天成尊贵。
李覃仰望着宋诣,夕阳残照下,青年凤眼微垂,长眉入鬓,玄色广袖被风吹动,清贵骄矜得叫人忍不住想要踮起脚去靠近他。
她面上浮出一丝羞涩的薄红,握着帕子的手紧了几分。
“可否,借一步说话。”李覃嗓音有些低,不大好意思,可看着宋诣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她一时之间尴尬起来,想着背后还有不少世家贵女瞧着,有些慌乱地补充了一句,“……是和枝枝姑娘有关的事情。”
宋诣皱眉,却想起在松树后听见的几句话。
最终,他还是朝着不远处的角落走去,避开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才道:“何事?”
李覃眼角的余光扫过远处窗子后的枝枝,开口道:“殿下,您不要因为枝枝姑娘推我下去而责怪她,她大概是被我吓到了。”
宋诣不语,只是目光沁凉。
“只要殿下给宁国公府面子,阿覃便是……丢人些,也算不得什么。”李覃眼底浮出一点隐忍的泪意,屈膝对宋诣行礼,“只要殿下舒心便好。”
宋诣还没来得及说话,李覃便忽然转身。
只是她转身得仓促,一下子撞在了身侧的墙壁上,一个踉跄向后倒去。
宋诣下意识抬手扶了一把,李覃便跌进他怀里,带起一阵清幽的莲香。
他几乎下意识要推开李覃,少女却扶着他的袖子,好半天没收手。片刻后才站起身,却仍旧是扶着宋诣,脸颊浮起红晕,“多谢殿下。”
宋诣抽回袖子,垂着矜贵的眼看李覃,“举手之劳。”
枝枝一下子拉下窗户。
她的手都忍不住轻微颤抖起来,玄衣青年清贵疏离,却并没有推开倒进他怀里的白衣少女。李覃娇柔地伏在宋诣怀里,好一会,才抬起脸来,并未拉开距离。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步,李覃仰脸和宋诣说话的姿态,情意绵绵,不尽娇羞。
怎么看,都是一双璧人。
枝枝靠着墙,拉窗户动作太大,右手背的纱布晕出鲜红的血色,又开始一阵火辣辣的疼。
不远处的铜镜里倒映出她的影子,脸上五六道结了痂的伤口,还有两处擦破皮的淤青,长发被树枝扯散了,乱糟糟地垂在被钩烂了的衣襟上。
双手满是纱布一直到胳膊,衣裳上被撕碎,沾染了变黑的血迹和泥土。
她狼狈得去见一见那些盛气凌人的世家贵女的勇气都没有,自然也不敢去看,宋诣和他未来的太子妃你侬我侬,只觉得很想藏起来。
枝枝觉得自己像是被推上台的猴子,想藏起来,却找不到地方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