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枝+番外(304)
似是怕沈若筠不知道那是什么,周沉与她解释,“那时我骤闻你去世的消息,也似死过一次了。我日思夜想,若是没有这些污糟事,我们定可以做一对恩爱夫妻,白头偕老,死后也葬在一处。于是我便替你与孩子修了墓室,写了墓志铭,刻了石碑于墓前。等我寿尽,也会是我的百年归所。”
沈若筠听得一阵恶寒,又想周沉在那碑文上,必写她是他妻,再杜撰许多,不由皱眉:“周沉,我与你早已和离。”
周沉把那把匕首塞到她手上,“阿筠,若是我身死能叫你消气,你便动手吧。”
沈若筠不欲与他靠得太近,想叫人将他拖远些。
“阿筠,你动手吧。”周沉言语涩然,“这两年,我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种解脱。”
沈若筠握了那匕首,看着锋利的刀刃,想着捅他一刀也不是不行,只是不好在医塾门口行此事,或是别让他流太多血。
她正想着要捅哪处,忽听周沉问:“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与你无关。”
“能不能让我见一面?”周沉哀哀叹道,手握上了匕首刀刃,移到自己心口位置,“阿筠,我们的孩子长什么样?”
他见沈若筠下意识抿了抿唇,继续问她,“若是女儿,是不是很像你?”
“我说你怎么还有脸来寻我,原是你信以为真了。”沈若筠丢了那匕首,拿了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我是有个孩子,但她是春日里出生的。”
“阿筠,你别拿此事……”
“那只是我死遁时编的假消息,专门拿来骗你的。你总不会自信到觉得我会生你的孩子吧?”沈若筠拍了拍胸口,“和离后,我只要想起你,就觉得无比恶心。”
周沉脸色灰败,眼中满是颓然:“是陆蕴的么?”
沈若筠心道横竖要请陆蕴教女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也不算如何离谱。此时可先骗过他,等陆蕴回来再与他请罪。
她欲点头间,狄枫却正从医塾里出来。他见了周沉在此,震惊之余忙挡在沈若筠身前,猛然扯过周沉衣领,“你怎么还敢来!”
周沉见了他,也是一惊:“怎么是你?”
他这几日来此,都是特意避开医塾的人,怕被她的人知道他来了此地,没想到竟见到了此人。
那年上元,也正是他,比自己早先一步跳入河渠,将沈若筠从河水中救起的。周沉还记得,对方的眉目间满是担忧。他查不到此人底细,又听安东说,沈若筠每次去明园,他都奉她为上宾,亲自接待。周沉猜测他对她有不轨之心,才将明园查封了。
“你……”他看看狄枫,又转头看向沈若筠,似是明白了什么,“你们……”
沈若筠见狄枫撸了袖子,忙与他交代,“拖远些再收拾他,别在医塾门口打。”
狄枫应了是,许是没忍住,对着周沉的脸便狠狠招呼一拳。他想打他许久,今日终能如愿了。周沉此时才明白,原来沈若筠刚刚在此,是在等他,双目猩红,与他厮打在一起。沈若筠见他们拳拳到肉,又怕狄枫吃亏,忙叫沈虎沈豹来帮忙。等周沉与他带的人均被擒负双手,摁倒在地后,沈若筠低头看了看他满是血污的脸:“你若真念几分过去恩情,就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来打扰我了。你若再来,就别怪我见你一次,叫人打你一次。”
等回了长庚医馆,沈若筠还是有些坐立难安,狄枫包了冰块按在脸上消肿,又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听周沉提了孩子,就有些不放心。”
狄枫想起沈蓟,也有些担忧:“还是叫青州山庄多加防范吧。”
“他去青州我倒是不怕,横竖也进不去。”沈若筠揉着额间,“不过他今日阴差阳错误会了,想来是不会再来纠缠了。”
“为何?”
“他今日以退为进,不过是觉得我若刺了他一刀,便算清了旧账,又有了孩子……”
狄枫翻了个白眼,“他觉得你还能与他破镜重圆?他莫不是得了癔症?”
“他怕是就有癔症。”沈若筠见怪不怪,“算了,莫要提他了,各处都注意些吧,他也不会久在冀北的。见了便给他一顿好打,别在长庚医馆门前打就行。”
忙完医塾事,沈若筠与赵玉屏在真定府逛着各色小铺,买了好些物品,又吃遍了城里几家饭庄。她见赵玉屏脸上又露出几分熟悉的笑来,倒是驱散了些见到周沉的烦闷。
“你若是喜欢出来逛,就与林君说,多带些人,便来住几日也成。”
“那得与你一处才有趣呢。”赵玉屏笑道,“你不在,我才懒得来。”
两人在城里逛了两日,倒是再未见周沉或周家人。因着周沉提到孩子,沈若筠心下警铃大作,回去青州山庄时,就先去见了刘翰。与刘翰商定,若是周沉再来此与他打听,叫他“不经意”透露苏娘子的孩子春日里满周岁的消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