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枝+番外(214)
与周沉的婚事,表面看是场滑稽的闹剧,可自己却险些殒命其中。
所以她为什么要为这场荒唐至极的闹剧负责,生这个孩子呢?
沈若筠打定了主意,便想着配一服药,送这个孩子走。
可这书里配方真不像是给人服用的,有红花、麝香、奎宁、南星、生川乌、生草乌等毒物便罢,偏剂量又大……有的方子更是匪夷所思,还用了水银、巴豆、蜈蚣、水蛭等物。
沈若筠看得手心直冒汗,有些不敢下笔。这药喝下去,孩子送不送得走不好说,自己必是要没了半条命。
若用外力、针灸、按摩的方式,沈若筠又没学过。她去翻陆蕴给的脉案,结果里面只有小产征兆与调理方法,并无此内容。
沈若筠不敢贸然冒险,想起艾三娘来。
一年未见三娘了,也不知道三娘如何。
因揣了个大麻烦,晚上也不得安寝。她想起周沉的假意温柔,他哄她生孩子的话语……又是一阵不适。
他不必自己经历生育之苦,却可得个承袭他家姓氏的孩子,还能借此困住自己,自是乐见其成。
晚上睡得不好,白日便显得神色困倦,仍旧吃不下东西。
她强撑着吃了些,盘算若是要打胎,还得趁早。
沈若筠问早园,“三娘这一年如何?”
“三娘子很是挂念小姐的,也叫包二郎去周家打听过小姐的事。”
沈若筠点点头:“咱们今日去看看她。”
艾三娘自冀北回来,在沈听澜和亲后,也病了一场。她担心沈若筠,来沈家看她,却听闻她在周家不得归。
周家大族,女眷规矩多。
艾三娘又叫包湛去与周沉打听消息,包湛回来,只说不必担心。
艾三娘哪肯信,心下一直记挂着她。
此时见沈若筠来了,高兴至极:“好孩子,我正想着你呢,过来坐,让我扶扶脉。”
沈若筠笑道:“哪有三娘这样与人打招呼的。”
艾三娘招呼她喝茶,又去厨下端糕饼。
沈若筠自取了个山楂丸吃了,“三娘别忙了,我吃不下。”
她支走早园,又将自己与周沉和离,怀孕的事一一说了。
艾三娘放了软枕,按了她的手腕,细细摸了会。
“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沈若筠嗯了声,“我自己瞧,也是有孕了。”
艾三娘又问她饮食,沈若筠回答,“只是偶尔不想吃东西,闻了荤腥会想吐,旁的倒没什么。”
“看来是个懂事的孩子。”艾三娘替她拢好衣袖,“其实你与周二郎和离,我觉着不是坏事。中间横着将军和亲这事,便换是我,我也过不下去。”
提起沈听澜,沈若筠眼眶发酸,将来意道出:“三娘,有什么不伤身子的药么?”
艾三娘惊诧,“你不要这个孩子?”
沈若筠闭目,“本不该有的。”
艾三娘又细细摸了会,“可我瞧你,身上还有些旧疾,若是要……”
沈若筠将自己的打算说与她听:“我想举家离开汴京了。”
“将军她……怕是不愿意你去找她的。”艾三娘知道沈若筠是惦记沈听澜,“她连和亲时都不愿你看见。”
“那也不行呀,我要想办法将她接回来。”提起长姐和亲一事,沈若筠便觉透骨酸心,“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艾三娘替她擦眼泪,想想也心酸:“我当时便想,若是你知道此事,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闹了也没用。”沈若筠哑声,“横竖现下我家只我一个,只管去做便是……所以三娘还是给我抓一副药吧。”
艾三娘想着方子,觉得棘手。往日给旁人开此药,都得再三小心斟酌,又何况是沈若筠。
“来抓去胎药的多么?”沈若筠问她。
“极少,生产事本就凶险,每个人对药物反应都不一样,有的后遗症重些,便终身难孕了。”艾三娘道,“若是不要,都是生下来再送人的。”
“那有如我这般,和离后来抓药的么?”
“和离的本就少,多是休弃的。男子对于子嗣,只要养得起,都是多多益善的。女子多是不要,毕竟还要再嫁,也有生下后给了男方的。”
“男女之事,总是这般不公平。”沈若筠语带嘲讽,“男子不必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就可冠他姓,替他家延续香火。女子受分娩苦,生了孩子反而要归男子家。”
艾三娘对着药物细思后遗症,实是不忍,劝沈若筠,“你家又非养不起这个孩子,不如将他生下来,这孩子在沈家长大,就是沈家的孩子。”
听三娘劝她留下这个孩子,沈若筠的手下意识往小腹上放。她与周沉的事很是不堪,又不愿与旁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