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第一画像师(157)

作者:池塘怪糖

新安帝披着外袍, 不悦道:“这是何物?”

“陛下!”那侍卫颤抖着手掀开盒盖,旋即叩首不敢抬头。

那盒中散出一股浓稠的血腥味,装着的赫然是藩王的头颅!平日里高傲不可一世的璠王, 如今竟委屈地被放进这一方窄窄的盒子里, 怒瞪着双眼,倒也真衬了他生前的脾气。

“啊!”新安帝大惊失色, “谁!是谁!”

“回陛下, 是南疆。”那侍卫呜咽道, “南门守城军已被攻破, 南疆将士的首领许言卿说, 特、特奉此物, 献于陛下……”

这话说完, 新安帝狠狠一脚踹在了侍卫的胸口, 后者当即闷出一口鲜血, 险些要晕死过去。

新安帝怒道:“南疆乱党,何足畏惧!来人!朕的禁军呢!”

一旁的老太监提醒道:“陛下, 方将军故去尚不久,禁军还未整顿完毕。”

“混账!我难道非要方涯不可吗?!”新安帝愤怒地甩了甩衣袖,“大安国不缺将军,去宣禁军副统领, 左右将军!去!”

与此同时, 徐琇托着下颌, 看着脸色沉闷的方霖, 问:“什么意思?这些天你闭口不谈南疆之事,原本我以为你至少也该上奏,但你说等许言卿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跟陛下说南疆之事,是因为你。”

“我?”

“七日前在公堂上,陛下明知道当年四皇子谋反一案是错判,明知道你是徐家遗孤,他却视若惘然,除了……除了判方家的罪,和免了璠王的死罪外,他什么都没做。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要他承认自己的错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当许言卿带领南疆将士兵临城下之时,我要还给徐家一个公道。”方霖渐渐偏开了头,似乎有些低落,但还是把最后的话说完整了——“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诚如方霖所言,徐琇的确很在意。当时新安帝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愧疚,她不是没有察觉到。

当新安帝问起她的身份时,她也坦诚地答是徐惠林的女儿,可换来的只是一句“甚好,徐公有这么个厉害的女儿,应当能瞑目了”。

那时的她没有任何沉冤昭雪的快感,甚至觉得这世界也没有什么改变。

这五年的隐忍,还有为了回安城受的苦,仿佛都在那一刻被打入底谷——都像是花光心计的一场白费。

“你爹……”徐琇低声道,“我理应该去上柱香。”

“嗯。”方霖微微颔首,“等这件事彻底结束吧,阿娘已经带着爹回了故乡,你应该不知道吧,我的故乡在北边很远的地方。”

“北边?那一年四季都是雪吗?”徐琇问。

“倒也没有。”方霖想了想,继续道,“我家能看到草原,很宽很广的草原,一望无际都是嫩绿的草。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他轻轻握住徐琇的手,对方的指尖很冰凉,在这逐渐入夏的季节里,仍旧凉的让人心疼。

方霖轻叹道:“等入了夏,我带你去看大夫,无论费多少心思也得将你的身子骨养好。”

“你有钱吗?”徐琇怪道。

“……”方霖有些尴尬地偏开头,旋即抬手摸了摸徐琇鬓边的发丝,将几缕青丝挽到她的耳后,“你这样子真好看。”

徐琇自从在公堂上自认身份后,就梳回了女儿家常见的发髻。因为太久没有动过手,所以这几日都是月泠给她梳的妆。

柔软的长发被半梳在两边,留下半截飘散在肩后,额前轻垂着几缕发丝柔和了她的棱角,显得她的脸娇小起来。因着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倒真有些冰冷美人的意思。

任由方霖胡乱摸了一会,徐琇忽然想起什么,从腰兜里掏出一块物件,借着月色闪闪发亮。

“这腰牌到底还有什么作用?”徐琇问,“我前几日仔细看了看,这腰牌与林勤的那块大理寺常规腰牌根本不同,上面刻着的字也不是大理寺。”

“这是禁军的牌子。”方霖如实道。

“禁军?你从来没说过啊,这也太贵重了吧。”徐琇本是抓着腰牌,旋即改为捧在手心,生怕摔坏了。

方霖低笑一声:“你也没问啊,阿琇。”

徐琇道:“我明白了,你把腰牌给我,是要我拿禁军去逼陛下承认当年的错误。”

“当时我和爹说南疆一事后,他本意是用禁军兵力来换我的命,哪知璠王就像条疯狗。”方霖顿了顿,人都死了,他似乎也不好再说什么坏话,“……或许他本来就打算破釜沉舟的吧。”

徐琇没有答话,她知道亲人离世的滋味不好受,或许很久很久,方霖也无法从这种悲痛里走出来。但她也知道,他表面云淡风轻,其实一直在克制着罢了。

徐琇缓缓起身,轻轻抱了抱对方,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背。她道:“如果你觉得累了,等一切都结束,我们可以离开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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