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娇(91)
娇珠受了惊吓,片刻才反应过来。闻到怀中那熟悉的积雪味儿后,这才撩开了面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吓死她了,还好没被蛰到!
许是被吓得不轻,少女的额头上都浸出了些虚汗来,此刻碎发微湿贴在脸颊两侧,杏眸湿漉漉的水润,粉颊也因气血上涌透着几分红艳艳。
看她这副胆怯的娇弱模样,延肆顿时挑眉轻嘲。
“小胆儿一个,连蜜蜂都怕,还有什么是你不怕的。”
娇珠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不顾方才还是某人接了她一把才免遭摔个狗啃泥,当下便板着俏脸生气。
“主君这般笑我,那方才不接我就是了,就让妾身被那蜜蜂蛰成个大猪头算了。”娇珠推开延肆,想到方才自己那般慌张的模样,定然是丑态百出,此刻又被他这样说,霎时有些恼羞成怒。
娇珠在五岁时有一次贪玩偷偷爬树,便被蜜蜂蛰过手,当日两只小手便肿成了个馒头,吓得她阿娘连忙叫府中医士诊治,日日给她抹药酒,生怕一双手就这么毁了。所幸蛰她的不是什么毒蜂,抹上几日药酒便好了,但自那以后,娇珠对蜜蜂的阴影可也算是留下了。
“你好好地在屋里头待着,这蜜蜂能来蛰你吗?”延肆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竹筐,里头搁着不少的桃花瓣,也不知道她又在作什么妖。
“那我不是想着摘些花来染指甲吗,喏,主君你瞧我的指甲全都褪色了呢。”说着小娘子便朝他伸手,指甲盖粉盈盈,手背肌肤白的晃人。
延肆垂眸看了一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一下子只觉手中软滑,宛如捉住了一块嫩豆腐。
与他的粗糙的手掌不同,女郎的手柔软无骨似的,还温温热热的带着绵意。
“摘这么多应该也够了,阿枝,再拿些明矾来,我要把他们捣成汁水。”女郎抽出被他握着的小手,转身对青黛二人仔细吩咐着。
延肆望着空落落的掌心,心里莫名也有些空落落的。
阿枝应声去取明矾,而青黛也立刻下去准备碗舂。
工具一应俱全,青黛也将花瓣洗净端了上来。
延肆坐在一旁看娇珠一点点地将桃花在碗舂里瓣碾碎,渐渐成了深红的汁水后,又朝里头加一小块明矾,再一起慢慢捣烂,直到碗里的桃花成了浆糊之状,女郎才满意地放下了手。
“再晾一会儿便能染指甲了。”娇珠说着坐到了软榻上,美滋滋地开始欣赏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
她的手确实生的很美,肌肤白嫩,指尖宛若一截削葱,指腹上毫无一点生茧的痕迹,一看便知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滴滴贵族女郎。
娇珠也确实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虽说阿娘去世后,契丹夫人被扶正,虽明里暗里没少针对她,但她毕竟是仇池公唯一的女儿,该有的待遇也不会少。且娇珠向来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即使在困难的境遇里,也要想着怎么才能将日子过得最好。
阿枝将洗好的野麻叶捧进来时,桃花汁也正好晾得差不多了,于是娇珠便高兴地招呼着青黛给她染指甲。
女郎将手乖巧地搭在小案上,青黛用小银钳蘸好花泥一点点地给娇珠小拇指的指甲盖上敷上厚厚一层,接着便麻利地用青绿叶子包好系紧。
延肆看小娘子那副兴致勃勃地爱美样子,只扯唇讥她,“不过染个指甲,还能美上天了不成。”
他冷言讥语的让人扫兴,娇珠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得等着青黛给她染完。且一边染着指甲,一边与青黛、阿枝二人闲聊,聊到高兴之处那女郎还时不时地咯咯笑着。
只是青黛和阿枝倒不像女郎那般心大,二人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恨不得立刻给娇珠染完就走。
而延肆见自己被她忽视地彻底,眼中更是不悦了。于是他掀了掀眼皮瞥了一眼才染到第三根手指的女郎,忍不住找存在感:“如此慢的动作,染完指甲岂不是都要到夜里了。”
青黛方才与娇珠说笑,手下的动作确实慢了些,此刻听见延肆冷声问话,顿时吓得面色一白,立刻跪地叩首谢罪。
“婢子愚笨,还请主君恕罪!”
见青黛被这疯狗吓得不轻,娇珠顿时心中生怒,剜了延肆一眼,不满地朝他道:“你无缘无故吓人作甚?”
一来就没个好脸色也罢了,这出口不是讥讽她,就是吓别人,真真有病来着。
延肆见娇珠面带愠色,似乎真得有些不高兴了后,稍稍心虚,但依旧强撑着语调刺她,“谁吓人了,我说一句慢又有什么错?”
“那染指甲本来就是这么慢呀,你不行就别乱指挥!”娇珠回怼他,觉得他这人真是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