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自在(102)
裴玦不似她从前那些男宠,惯爱敷粉熏香,身上总是缠着股散不去的馥郁之气。李梵清喜欢裴玦身上干干净净,若说有什么气味,也是清清淡淡的草木兰蕙之气,恰似那楚歌里唱的,是山中人兮芳杜若的佳公子。
若说先才李梵清还与裴玦做着戏,在娇羞扮怯,而当裴玦吻上她那一刻起,她的本性已然暴露无遗。
李梵清特特调了个坐姿,倾身向下,回应着他的亲吻,欲潜入寒潭之底,深入其中。
裴玦灵台轰然,大厦已倾。他如溺水者,在水面浮浮沉沉,急于攀上一片浮木;又如登高者,欲寻灵山,觅仙窟。
寻仙问道之途漫漫遥遥,曾几何时,在他心中,李梵清乃是那神仙天女,在那云巅之上,遥不可攀。
而今因缘际会,他竟也可如愿攀上仙山玉峰,访向云海深处,去寻他梦中天女。
这一路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攀援途中,天女怜他唇燥口干,拂袖化出一盏琼浆玉液,说是王母蟠桃所酿出的桃酒,饮罢当是口舌生津,唇齿留香。
熏熏然间,裴玦不胜酒力,生出几分醉意,心觉这桃酒如蜜如毒,当真不是凡品,索性也与李梵清一道,乘醉入云霄。
此际是,香衫尽褪,粉汗满面;灯下风流,一帐旖旎。
西窗之外,风动树影斜,二人一如这一地树影,在夜色之中摇动频频。
一宵事,觅仙宫,入瑶台,身登云汉,意出九重天外。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说,为这一趴付出了太多,感谢晋江锻炼我的文学素养。
第48章 代王
含情最似西窗月,银台红烛,玉楼花影,天光已渐明。
李梵清阖着双目,枕在裴玦臂弯之中,沉入梦乡;裴玦却并无睡意,伸臂轻揽着她肩头,呵如珍宝。
裴玦其实从未肖想过昨夜的情景。这么多年来,他在梦中都不曾梦到过这样的景象。或许,与其说是不曾梦到,更多的是他不敢梦到。
于他而言,李梵清似菩萨,似神像,高高在上,不容他亵渎。
他本以为游仙窟那夜已是他奢求而来的勉强逾越,他与李梵清终此一生便只能止步于斯,却不想天意见怜,厚待于他,竟将他一直苦苦祈求的来世提前恩赏给了他。
裴玦在李梵清眉心处轻轻印上了一吻。
从今后,他再不必在佛前修那虚无缥缈的来世;从今后,他只求今生。
几日后,巳时初,独孤吉携着一份名单来向李梵清禀报,却不想从桂舟口中得知,李梵清现下还未醒。
独孤吉心中也奇,却见裴玦步入前厅,径自坐在了主位上,还示意他也坐下。独孤吉这才回过神来,裴玦如今已是名副其实的承平公主驸马了。
独孤吉不敢怠慢,老老实实向裴玦作了个揖,双手将手中名册呈上,这才入座。
“这是自景元十年以来,临淄王府所有大小宴会所延请宾客的名录。”
裴玦还未翻看,便问他道:“可有不妥?”
独孤吉摇头道:“只面上的话,倒并无不妥。临淄王虽说交游广阔,但往来多是文人墨客,国子学、太学学生,这些人身家都清白可查;再有便是皇室宗亲,也多是同临淄王一般的闲散贵族。”
裴玦忆起暮秋宴上见着的汝阳王,的确是位不争名夺利的皇室边缘人物。
裴玦捏着册子,信手翻了几页,又问道:“代王同临淄王这般熟稔?”他信手翻到景元七年九月、十月那几页,几乎是回回宴会上都有代王的名号。
裴玦少时倒是与李赓有些往来,不过他与李赓到底不是一路人,自他出宫后便不再与李赓有交集了。后来是因着崔妃属意裴素素作代王妃,裴玦归长安后又特特与李赓在宴会上碰过几回,是以他还算是清楚代王底细的。
既非闲散宗室,也着实不像是临淄王惯常交往的风雅之人。
只观表象的话,代王自是个与李梵清纨绔得伯仲之间的人物。而且他比李梵清更胜一筹之处在于,他独独性喜男子,女子是从入不得他眼睛的。
外人原先只当是燕帝属意代王为太子,这太子妃人选自然亦要慎重考虑;却不知这个中缘由乃是代王癖好特别,燕帝不待见于他,遂不愿祸害无辜女子。
这后头的缘由自然是李梵清添油加醋告诉裴玦的,裴玦自己倒是并未觉得燕帝有多不待见代王。别说代王只是有龙阳之好,便是他喜欢鸡狗牛马,只要燕帝想给他选一门亲事,做臣下的还能抗旨不成?
裴素素那回便险些教王夫人急昏了过去,以为裴素素余生只能跳进代王府这个火坑当中。后来还是裴玦提点王夫人入宫去求陈贵妃出手,才教裴家侥幸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