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婚(67)
“不论何时我允下的承诺,都不会轻易食言。”
项宜掀起眼帘向他看去。
他却抿着唇沉默地无有再相扰,走开了。
......
谭廷一行仍旧暂时留在了柳阳庄。
经过第二次的刀枪相见,又有人受了伤或者扯开了之前的伤口。
这次谭建倒是并无大碍,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大哥,拿着草药哒哒小跑到了正房。
项宜正在门前吩咐乔荇过夜的事宜,谭建上前问了她。
“嫂子,我方才看到大哥手背上的伤口扯开了,出了不少血。劳烦嫂子再给大哥上些药吧?”
项宜倒是没注意,闻言道了声好,接过了谭建的草药,又吩咐乔荇倒了热水来,才进了房中。
乔荇倒了热水便出去了,房中又只剩下项宜和谭廷两个人。
项宜看了一眼坐在廊下、借了算盘计算今岁青舟清崡一带收成的男人,右手之前受的伤果然又挣裂开来,将那一片衣袖都染成了深色。
她没看到那伤处,他便也不提,沉默地坐在窗下算数。
村人的房中冷冷清清的。
项宜的目光刚落过去,谭廷便察觉到了。
他将刚算好的数记了下来,见她看来,只用余光轻轻看了看她,便收了回来。
他自不会像谭建那般,受点小伤就哭天喊地,要一群人围着哄着看伤......
她若是不肯与他理会,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谭廷将算盘清了,默然准备继续算数。
只是他刚动了一颗算珠,看着他的那人轻声开了口。
“大爷的伤口,要不要再处理一下?”
她问他。
谭廷莫名觉得,他若是说不必,她自也不会上前了。
可他若是说需要,方才沉默半晌又是为何?
他压了压唇角,不想说话了。
只是他不说话,她更不会多言,两人就这么默了几息,谭廷到底忍不住出了声。
“嗯。”
他这般出声了,她才走上前来。
她替人处理伤口当真是利落,谭廷没有一丝担心。
她低着头,鬓边的碎发散落下来几缕,轻轻蹭在她白皙的耳边。
她似乎比方才更仔细了些,需要轻轻触及他伤口的时候,动作极轻。
谭廷看着,心下的闷气慢慢就散了去,心绪又和软了下来。
只是在她的微凉的指尖碰到他伤口边缘时,谭廷心口蓦然一跳。
今日下晌,在外面与村人对峙时,她缓步上前提出寻人作保时的样子,浮现在了眼前。
此刻的心跳,仿佛正是那时的延续。
谭廷似乎听见了咚咚咚的心声。
她的指尖还触及着他的手臂上,凉凉的,谭廷目光不知不觉地就落在了她脸上,移不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挽起耳边的碎发,低声说了一句。
“这样便可以了。”
谭廷堪堪回了神。
她已经拿着剩余的草药离开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失了神。
男人垂着眼眸静默地揉了揉额角。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也会似那不中用的弟弟一般发呆......
待到晚间睡觉的时候,项宜照平日里要睡在外边缘,谭廷开了口。
“村人的厢房冷,你睡里面吧。”
她眨了眨眼,看了他一息,才睡到了里面。
村人的厢房冷,床榻亦窄。
不似在清崡谭家的时候,两人之间总能空出一条缝隙来,睡在这里窄窄的床榻上,项宜的手臂会贴到谭廷的手臂上面。
谭廷这边刚躺下,她便似不习惯一般地向里退了退。
但在这窄窄的小床上,即便她退了,仍旧要与他的手臂触碰在一起。
她没办法了,不再动了,闭起了眼睛。
谭廷悄悄用余光看了她几息,才也与她一起闭起了眼睛。
被子下面,她不得不靠过来的原本发凉的手臂,轻轻贴在他温热的手臂上,渐渐地,一方的凉意散去,另一方的温热却仍旧继续着。
项宜的手臂逐渐变暖了起来。
谭廷感受到两人温度的交换,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以后也许他和她的关系,也会如此慢慢暖起来吧......
念及此,男人心头莫名又有几分跳动,嘴角轻轻扬了扬,只是他并未察觉,静静闭起眼睛,与身边的人同枕共眠。
*
翌日,谭廷一行辞了柳阳庄,终于回到了清崡谭家。
赵氏见他们过了一晚才回来,连问了好几句。
谭建和杨蓁都上了前去,把经历的险事说了。
赵氏吓得脸色发白。
谭廷连忙止了那两人,“何必再惊吓母亲。母亲亦不必担心,那些村人本不是想害人之意,我们已安然回来了。”
可赵氏还是捋了心口。
“话是如此说,可这些庶族若不是遇上咱们谭氏,是不是真就豁出去了?当真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