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番外(60)

作者:月亮文

一时又唏嘘,“幸而我当时帮他把车推出泥坑,方才李郡守与他悄声嘀咕,只怕说了我不少坏话。但陈大人仍对我十分赏识,叫我与他一道回下榻的驿馆去呢。”

刘镇空有一身勇武之力, 自被逐出宗族之后, 声名狼藉,难以得人赏识, 这些年自然也做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梦。

从前那梦远在天边, 看不到半点希望,但而今这梦突然一朝近在眼前,与他咫尺之遥,心中也有些不真实的虚妄之感,仿佛缥缈得有些抓不住。

恰似那日半夜里与刘怜出门捉黄鳝, 回至家中,院子里突然有人将一个生得如神妃仙子般的女人送到他面前, 个个都来恭贺他新婚之喜。

刘镇原想携臧宓一道往驿馆去一趟,只臧宓却对男人间的名利场没半点兴趣。这位司隶校尉大人最近可谓炙手可热, 宜城中许多人想必对他趋之若鹜。若再无意中撞见李承勉那样的人, 没得再多生许多是非。

因此臧宓略一思忖,只道:“我想去柳娘子家中讨一套制簪花的工具。离驿馆也不远, 待你与大人商议完事情, 再过来接我也不迟。”

得知柳娘子便是原先教她制簪花的那位师傅, 刘镇也并无异议,先将臧宓送去柳家,而后再独自往驿馆中去不提。

柳娘子早先师承一位宫人,也不知因什么缘故,如今已年过四旬,却未曾结过婚,膝下收养了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只是那孩子资质并不算出众,柳娘子怕这一手绝学断在自己手中,这些年一直着意留心,想再找个称心的徒弟。

只是这来来去去找了不下二三十人,许是她太过挑剔,看得上眼的女子如凤毛麟角,而肯拜在她门下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别人常笑她,不过做一朵宫花,却偏要吹毛求疵。可这些年过去,柳娘子始终初心不改,并不肯退而求其次。

她这份执着亦倾注于手底下的簪花上,因此柳记的簪花无不精美绝伦,是无可挑剔的一块金字招牌。她手艺细致,做得自然慢,手下的活儿已经排到明年去。但城中许多贵妇千金宁可等她慢工出细活,为这一朵花等上好几个月也是常事。

不过柳记的铺子十分不显眼,在一条僻静的街上,外头连块招牌都没有。与崔娘子的锦绣坊大相径庭。

臧宓进门之时,柳娘子的养女泗儿正坐在门口择珠子,见有人进来,仰头朝楼上叫了一声:“阿娘,有客到。”

而后起身给臧宓倒了一杯水。

臧宓从前也来过两回,可这泗儿却并不大认人,并未认出她,将水放在柜台上,仍坐到门口矮凳上挑自己的珠子。

许是楼上有客人正应酬,柳娘子并未即刻下来。铺子里有些冷清,臧宓独自站在展柜间,看里头寥寥几朵摆出来的簪花打发时间。

这铺面里头摆设的样品虽少,但每一朵却都有独到之处,堪称镇店之物。臧宓细看之下,仔细琢磨着柳娘子处理细节处所用的技巧,一时有些忘神。

不觉转到角落之处,脚下撞到一把藤椅,身子一歪,扶住藤椅手柄,这才惊觉那椅子中似乎还坐着个人。

目光与他交错,臧宓心中忽而一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面色也霎时雪白,愣在当场,忘了反应。

“阿姊看到我就这般心虚?”

徐闻与从前并无二致,眼神锋锐不可一世,一贯的毒舌,连嘴角浅淡的笑也充满了讽刺。

臧宓定了定心神,霎时的兵荒马乱一瞬即逝。她与徐闻早不是从前的关系,而今再见,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因此只故作冷淡地瞥他一眼,冲他点了个头,而后转身往门口那头去。

她自觉有些落荒而逃的悲怆,生怕徐闻再多问她什么,说些叫她更难堪的话,只是她不愿再见纠葛甚深的故人,想必徐闻也如此,只坐在藤椅上,连眼神也未再往她身上多停留一瞬。

臧宓正觉如芒在背的不自在,楼梯上却传来脚步声。少女轻柔妙曼的嗓音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听着有些耳熟。

她下意识抬头,却见柳娘子与李沅娘一道挽着手下楼来。

少女明艳的面颊上笑意明媚,前所未有的神采飞扬,恰似从前的臧宓一样。

只看了她一眼,臧宓便敛下眸子,转过身去。心中迫切地想要逃出这间冷清的铺子,脚下却似生根了一般,告诫自己不许逃。

她差点成了李承勉的妾室,李沅娘的众多姨娘之一。正因那日大雨,李沅娘邀她上郡守府的马车,执意送她一程。

她今日沦落至此,一切祸端都源于那雨幕中惊鸿一瞥的见色起意。臧宓恨李承勉入骨,又怎能在面对李沅娘时毫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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