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番外(167)
方才那士卒拔刀威慑食客噤声之时,这掌柜的并不在大堂之中,恰往厨下催菜去了。此时听臧宓道歉,不由一愣,留心一顾,这才发现店中刚进来的食客不知什么时候都走了。
臧宓此举,意在让这掌柜的对这一行士卒生出排斥不悦。
那掌柜的果真面色僵了僵,但来者是客,纵使不满,也只得忍耐下去,勉强笑道:“不碍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臧宓点点头,挟了一只芋头放进嘴里,随口夸赞道:“你家这芋泥做得格外香,是先煎过么?怎地有股子奶香味?”
那掌柜便殷勤地与臧宓介绍这道菜的小诀窍,只是不等他说完,臧宓忽而神色痛楚地捂住肚子,面颊上也生出许多小疹子,连手掌都红了。
“我好似中了毒,快请大夫!”
顾嬷嬷等人吓得大惊失色,为首的士卒气急,当即抽出长刀横在掌柜的脖子上,将之五花大绑。
一个士卒匆匆跑出去请来了大夫。
那老大夫随着跑得气喘吁吁,为臧宓把过脉,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夫人并非中了毒,只是有人吃不得芋头之类的东西,严重的连气都喘不上来呢。幸而你吃得不多,但因着有孕在身,许多药却不能用,只能慢慢将养着。”
臧宓拭着眼角,一拢翠眉紧蹙:“我从前却没这个症候,芋泥糕软糯香甜,也是常吃的呢。”
老大夫便捋着胡须道:“有些妇人孕中与平日大不相同。许是您腹中的孩儿将来吃不得芋头呢!”
掌柜的先前唯恐臧宓是当真中了毒,战战兢兢只觉得大难临头,此时听她无恙,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但人是在他这里吃出了毛病,见臧宓不断挠着手,连面颊都渐渐红肿不堪,只得赔罪道:“夫人不若到楼上客房中歇息,待好了再动身?”
顾嬷嬷忙点头:“娘子你这个样子,还是不宜让将军见到。路上诸事不便,难免受罪,不若先在这里将养好再启程。”
几个士卒心中郁卒,但臧宓症状严重,又不敢强自勒令她上车,因此也只能暂且妥协。但这样拖下去,何时才能到京中?
因此等顾嬷嬷和掌柜的送臧宓去客房,几人便坐在桌旁,暗自筹谋着别的法子。
“这间客房坐北朝南,通风又佳,视野极好,是本店最好的房间之一,夫人您看着可满意?”
臧宓在顾嬷嬷的搀扶之下,随着掌柜进门之时,门口仍守着两个士卒,以护卫她的名义,监视其举动。
臧宓四下环顾,也未做声,端起桌上茶盏,走到窗边探看,却借着身子遮掩,在窗台上以手指蘸水写下一个“救”字。
掌柜的神色一变,眼皮不受控制地急速眨动起来。
“我夫君是镇南将军刘镇,只怕你店中最好的房间方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臧宓怕他畏惧,并不敢帮自己,因此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借机亮明了身份。
掌柜的忙弓腰作揖,保证道:“这已是咱们酒楼里最好的房间了。我定然叫底下的伙计伺候时用心。”
臧宓便又蘸水写道:“被匪徒劫持。下药在饭菜。”
待他看清,随即用手擦去水痕,吩咐他道:“我着急往京口去见刘将军,你还是让方才那大夫为我开些药的好。”
又转身对顾嬷嬷道:“刚才我误以为中毒,险些害了掌柜的性命。嬷嬷拿十两银子给他,好好安抚一下。”
待旁人退出屋子,臧宓阖上房门,望着守在门口的两道黑影,心中不由忐忑焦虑,也不知这掌柜的能否堪当重任?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掌柜的果然来敲门:“药已经为娘子抓来。”
又盛情邀请两尊门神一道往楼下用膳。
只是两人却并不敢擅离职守。臧宓担忧药效快,这两人若成了漏网之鱼,恐怕要坏事。
因此只在面上戴上纱幕,开门怨道:“我方才只吃了几口,又饿得慌。”
顾嬷嬷忙要去端饭食进来,臧宓却拒绝道:“拿到房中,一股子饭菜味,闻着又不舒服。”
她既要下去,两个士卒自然阴魂不散又跟了下去。此时方才点的菜色还有两三道未上全,先前还凑在一起戚戚喁喁的几个士卒一见臧宓,却都缄了口不言,仿佛在商议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一般。
臧宓恍若未觉,只旁若无人坐下,叫伙计将未动几筷子的菜全部撤下,重换了席面上来。
顾嬷嬷从未见臧宓如此铺张,心中还有些怪异,只并未做声。
不多时,掌柜的又亲自随着伙计来上菜,特意将一道鱼丸汤摆在臧宓面前,盛情相劝道:“这鱼丸乃是我家厨子最拿手的,远近有名。本地许多士子外出做官,都要特地来买上一些带着出远门。在别地儿可吃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