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君王偏要强求(43)
沈书云坚定了决心,脚步稳健地朝着存雄居一步一步走去。
今日是中秋,荣恩公府上到处燃着灯笼,皓月当头,凝露一般的银辉洒向人间,院中的小径也被这温柔的光亮照得分明,一点也不昏暗。
四宝似乎猜到沈书云会来一般,已经在存雄居门前等着,院内很奇怪没有其他的侍从,仿佛提前都已经差走了。
甚至,四宝都没有问她为何只身前来,连个侍女也没有带着。
沈书云微微蹙眉,觉得这对主仆一样的心思深重,非良非善。
四宝轻轻推开存雄居书房的隔栅,将沈书云引进去。
“世子,沈大姑娘来了。”
朱霁正在案头批阅着蓟州传递来的秘奏,竟然一点也没有避讳沈书云的意思,也不抬头,只是低声“嗯”了一声。
四宝退出去,闭了门。
门轻轻关严的声响,让沈书云心头微微一颤,想到了前几天在这里被朱霁按在门上,险些被他轻薄的那一幕。
明明师出有名,是占理的一方,这里又是自己家的府上,沈书云却无端地觉得有些畏惧,甚至有一瞬间后悔只身前来。
朱霁依旧不抬头,执笔急书完最后一行朱批,合上了秘奏,才抬起头看她。
书房里灯火明亮,为她的青丝赋予了一份柔丽的流光。
今夜是佳节,为图喜庆,她穿了水红色的轻罗长裙,此时衬得她腰肢纤细,她极少穿这样鲜活的颜色,平添了一份自她身上难得一见的妩媚艳丽。
朱霁眼中映入这一抹明艳的红色,垂下长长的睫羽,仿佛是为了覆盖心头荡漾的一丝微弱波澜。
两人目光相交,一瞬间,沈书云也低下头去,进来时气势汹汹,看到这张风光霁月的面容,月色烛火下冷白皮的优势尽显,一瞬间她竟然也觉得有一丝惶然。
“沈大姑娘深夜只身造访,一定是有话要说。”朱霁从书案前起身,走到了她的近前。
他的语气平和舒缓,既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头,他便帮她。
沈书云见他靠近,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这份怯意,让朱霁心头滑过一丝失落,但面上依旧沉着冷静淡然,不露出分毫真实的情绪。
“世子请自重。”沈书云又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警告,又像是在确认自己随时能逃走一般。
朱霁忍不住轻笑:“沈大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如此良夜,你只身前来。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是谁不自重?”
他走过来,毫无忌惮地凑得更近一些,轻微了嗓音,几乎用气声问沈书云:“你不是最介意名节礼数的吗?今天怎么不顾忌了?”
一句话伤到了她的自尊心,抬起一双如潭水生波的美目,怒视朱霁,道:“田黄石,你是故意的!”
朱霁眉眼舒展,对沈书云戏谑:“沈大姑娘的话没头没尾,在下蠢笨,听不明白。不许我送东西,还东西也不行吗?”
沈书云按捺下想打人的冲动,拿出十足的教养劝自己冷静,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惹怒这个毫无底线和廉耻的疯子。
她长长舒一口气,对朱霁好言相劝:“我本是闺中女儿,世子当众还东西,很是不妥。”
“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这样也有错?”朱霁反问。
沈书云自然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却更清楚不能和这样的人硬碰硬。他越是乖张蛮横,她越要有理有据。
“物归原主,也要讲个时机。我与世子之间,清清白白,如此在全家老小面前公开嚷嚷,反而落人口实,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世子是皇亲贵胄,恐怕不明白我身为女子的难处。还请您今后高抬贵手,放过我一个弱女子。”
朱霁眼神中滑过冷峻的寒凉,对沈书云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礼貌平和感到烦闷,对她怨念道:“看来你是半点没有把我上回在此处对你说的话,放在心上。”
上回?什么话?
沈书云原本平静的面容上飞上了一丝羞躁的红晕。
他上回对她说:“你的心与你的人,我都要定了。”
看到她面容上浮现出红晕,朱霁抿唇一笑:“看来你还记得我的话。”
沈书云此时此刻再也忍不住心头对朱霁的憎恶,强撑的礼貌和规劝,根本毫无用处,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说得直白些。
她肃然了神情,对朱霁说:“世子对小女或许是一片深情,但小女福薄,实在无法接受。今后求一个割席,就算老死不相往来,也无妨。”
朱霁目光中滑过一丝冷峻的凛冽,但却并不发作,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沈书云便带着劝诫的语气对朱霁说:“实话对世子说,我要定亲了。”
沈书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颤抖,说完以后试探着盯着朱霁,想从他脸上得到知难而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