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君王偏要强求(165)
沈书云不可思议地看着朱霁:“让他们来?”
“这样,你可以只见你想见的人,岂不是更好?”
的确,这样沈书云可以先见见想念的王氏和翁姨娘,还有不知道沈霄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还有曹管家和思夏她们。
朱霁见她心动,微笑着走过去,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像是在看什么了不起的珍宝,然后双唇覆盖上去,是一个很绵长而投入的吻。
入东宫访亲的规矩其实和进宫差不多繁琐,第二天是来不及的。但是朱霁却命四宝给沈家抬去了十几个花梨木的大箱子,是各种金银细软、稀罕布匹,甚至有玻璃屏风、紫檀书案这样的小家私。
对外,东宫宣称这是表达对当初入京为质子时,对沈家精心服侍的答谢。然而京中高门谁人不知,沈书云已经入住东宫多日,这些赏赐,根本就像是下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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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访亲的日子安排到了十日之后,这期间沈书云还是和念春住在芙蓉宫里,每日画画调香,惬意安宁。
或许是得到了朱霁的允诺,保证沈雷不会有事,沈书云最后的担忧也放下了。
朱霁偶尔处理完政务回来芙蓉宫看她,与她牵着手往东宫的花苑里散步,偶尔也会在芙蓉宫的寝殿与她亲密,但到底秋毫无犯,不曾越过雷池。
仿佛这个人永远不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即便是人人都以为,沈书云已经被朱霁纳为内侍,而只有两人身边紧密侍奉的念春、四宝等人,才知道其实两人不曾有过真正的肌肤之亲。
然而这段时日,沈书云才算是真正了解了朱霁的精神世界。
从前不觉得有人比自己更像个画痴,而在朱霁的言谈中,沈书云才知道,朱霁其实比她还要寄情于丹青。
甚至许多以为已经失踪的前代佳作,其实都在朱霁这些年的搜罗中,落入了蓟州安亲王府。
“那些字画,这些年也是来之不易,有些是友邦进贡,有些则是在市面高价赎买,总之确实值得一观,等将来战事平允下来,我变差人一一拿给你看,你想临摹时,便放在身边。”
朱霁仿佛在搜罗这些精品佳作的时候,就在等待着有一日可以和沈书云这样畅谈,献宝一样把这些画作送她做礼物。
沈书云听到自己欣悦地对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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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依旧在东华殿侍奉,朱霁去芙蓉宫时,总是留她在东华殿候命。
偶尔有安王的密函送来时,总是要经由她才能传递给朱霁,有时候她会遥遥远远地看着花苑中,朱霁与沈书云并肩而立,对望曼妙的园林景致的模样。
沈书云和朱霁聊天的内容,只是关于书画展开,两个人都很巧妙的回避着两个人的关系。
“京师很少下雪,但是你从前的山水画却经常画雪,是怎么知道雪什么模样的?”朱霁在蓟州时千方百计搜罗着沈书云的画作,对于她的画风,其实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现在战事平稳,自己也得到了片刻的闲暇,于是有机会去一一问她。
“殿下用兵,难道非得在战场上才能练就出本事?难道兵书上的用兵之法半点没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但是到底还是不能纸上谈兵。”
“可是史上用兵如神的人,往往是书生出身,甚至颇有作诗的才华,例如曹操、白起,都是个中高手,盖乎要有些天马行空的想象,才能够在战场上别开生面。作画也是如此,我虽然自幼没有见过雪,可是到底观摩过范宽、李成笔下的雪景,咱们向来都是书写心中的山水罢了。”
沈书云这样回答着朱霁,一边潇洒地在宣纸上挥毫,写意出一幅浩渺的江山来。
“这幅画画得快意雄浑,沈大姑娘送我好了。”
“可以,但是我不落款,只用花押。”
说完沈书云在字画一角,娴熟地勾勒出一段从容的曲线,这就是花押了。
“不是有田黄石的刻章吗?你不落款,这怎么算是真迹?”朱霁的语气中竟然带了一丝邀宠,沈书云古怪地看着他,问:“你当初千辛万苦给我找印章,是不是为了把我关起来,在这里给画画?”
朱霁有些坏坏地微笑:“正是如此,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做起来才是皇家手笔。”
沈书云瞪他一眼:“所以不落款,免得殿下拿着我的画,临摹了换钱 。”
朱霁看着她娇嗔的模样,觉得世间所谓美好,便是这样的时光。
朱霁笑着点点头,依着她的意思,道:“好,何况马远、夏圭也是多用花押,花押便很好。我喜欢。”
沈书云趁着朱霁回头的时候,投向他的目光带着温柔,这样不蛮横霸道的朱霁,学识好,英俊潇洒,竟然让她生出一份别样的怜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