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心头白月光(7)
“娘,没事。”
陆令晚冲她笑了笑,将柳氏扶到罗汉床上坐下来。
“我知道你都是因为娘的身子,所以才……是娘拖累了你……”
“娘,没有的事。伯父的脾气向来如此的,娘不必介怀。”
二老爷陆茂柏见势想要说什么,柳氏就忽的一阵咳嗽上来,她拿帕子掩了掩勉强才压了下来。二爷陆茂柏见妻子咳疾又犯了,赶忙上前抚顺,又转头对陆令晚道:
“早说了,不让你那么那般掐尖要强,要你找个本分的儿郎嫁了,你偏是不肯,非要入宫去选什么妃子。那宫里哪是那么好待的,如今倒成了京里的笑柄。我和你母亲待在房里,都能听到你的笑话。还有一个女儿家家的,揽什么生意陆府的那些生意自有大房管着,你掺合什么如今倒好,办不好了差事,吃了瓜落,惹得你娘担惊受怕。都说了过日子平平淡淡便好了,你早日找个可靠的后生嫁出去,你娘心安了,病也能好得快些……”
这些话听入陆令晚耳中,只觉得不知比挨那巴掌痛上多少。
还以为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原来至亲的埋怨和否定总是最伤人的。
陆老太爷在世时,共育有一女二子,只有他的父亲是庶出,是吴姨娘所生。
只是当时陆老太爷偏偏最宠这位吴姨娘,因此在世的那些年,是很疼他这个庶子的。
反倒因为厌恶发妻的缘故,对嫡亲的一子一女倒是冷淡。
如今那一女也就是令晚的姑姑,早些年嫁入忠勇侯府做了继室,生下了侯府二公子齐曜北。老太爷几年前病逝了,老太爷死后,由嫡子大老爷掌家。那时候太夫人还在世,对二房打压的厉害,是最艰难的时候。直至老夫人去世,二房的日子才好过些。
只是大老爷待二房一向淡淡的,位居户部左侍郎,向来不喜也看不上他这个一辈子只在员外郎上打转的庶出弟弟,甚至还曾在他有起头之势的时候,竟想着……若不是被她无意间听到,若不是那几年她努力让伯父看到了自己的价值,只怕如今大房早已侵吞了大部分的家产,与他们二房分家了。
柳氏平缓了些许,便低声劝着自己的丈夫。
父女两人都顾忌着柳氏的病,便也都平息了下来。
此时门外丫鬟来报,说大老爷让二老爷过去一趟,陆茂柏这才匆匆地走了。
柳氏握紧了女儿的手:
“别怪你爹。我们就你和彦哥儿两个儿女,又怎么会不疼你他年轻时也是上进的,只是到底在强出头一事上吃了太多的苦头,总想着让你避开些躲远些。”
“娘,我知道。”她宽慰地笑笑。
柳氏见女儿这般懂事的模样,更是愧疚:“也是我拖累了你父亲,他当年也是满身的才华,若当年听了老太爷的,娶了那李家的嫡女,又怎会……唉……”
“娘,别这样说。”她去扯柳氏的袖子,“都过去那么久了,爹不会在意的。”
柳氏叹了口气,收了泪水:“但你爹说的也对,嫁人不求什么高门大户,嫁个老实本分的人,日后相夫教子,平淡一生也就是了。”
陆令晚压住心中的酸涩,只是点点头。
送走了柳氏,陆令晚一个人坐在罗汉床上,怔了许久。直到丫鬟木香带着上菜的婆子走进来,低声唤道:
“小姐。该吃晚饭了。”
陆令晚这才惊回神来,却想起往日这个时候彦哥儿该下学了,去过爹娘屋里便早该来这儿的,今日却迟迟不见来。
正在此时,照顾彦哥儿的林嬷嬷就急匆匆走进来:
“三小姐,彦哥儿今日下学便是哭着回来的,闹着说明日不肯去族学。老婆子也不敢拿此事去打搅夫人,只得先报到小姐这儿来了。”
陆令晚听闻眉心一蹙,粗粗问了几句便随着婆子一起去了彦哥儿所在的东厢房。
待陆令晚将彦哥儿劝解好从东厢房走出来,仰头一望,天已黑沉了下来,薄薄的一层雾气笼罩着,滚了毛边的圆月挂在天边一角。
她仰头看着那温吞的月色,突然就止了脚步:
“木香,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必跟着了。”
“小姐……”
木香想要劝小姐些什么,却咬住唇,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陆令晚垂了眼,只漫无目的的向北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要在哪里停下来,只是想这样走一走。
夜风往沁凉的脊背一吹,她停住步子,眼前是一座上了锁的宅院。
满墙的绿藤蜿蜒而上,墙壁间的风吹来,碧叶簌簌作响,灰白的墙皮儿裹着尘埃掉落。
这是旧时祖父的居所,她记得那个时候祖父是很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