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心头白月光(69)
陆令晚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眸子来,冷冷地看上他,目光里有清冷、厌憎,唯独没有惧怕。
他一笑:
“此事孙儿也只是提个建议,具体如何还得交由祖母定夺。若实在怕冤枉了人,便咱们先找人细细地查,诸如陆家的钱庄、典当行,其中所涉及的仆从、掌柜,证物、证言,一一细查下来,倒也未尝不可。”
他语气说得轻佻,陆令晚却觉察一丝阴寒,那分明是在威胁自己。
她就知道当年陆家的私债出事,便是他搞的鬼。
虽然这些生意陆家早已停做多年,只是万事皆有痕,若真往下查下去,能查到多少,查到哪一步,会不会连累到陆家,都未可知。
况且即便查了又如何呢?这一场心思奇巧的局,早就为她设好了。
她一咬牙,朝白氏跪下来说道:
“母亲,儿媳愿意去往宫正司受审。”
置之死地而后生,还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白氏见可以将这烫手山芋扔出去,自然乐见其成,脸色添了几分柔和:
“也好,太皇太后严明,太后亦仁慈,想来若你清白,一定能还你个公道。”
齐曜北出声还想阻止什么,陆令晚却转头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让他不必再为自己求情。
而这一切落到齐昭南眼中,却别有一番异味。醋海翻涌,手中捏着的茶盖儿啪嗒一声,碎成了两半儿。
遥遥远望的日子,他不必再等太久了。
***
从陆令晚进了宫正司后,被关在一间屋舍内,每日有几个女官前来问询。
她一一答着,不急切也不消极。女官们也未曾咄咄逼人,或是疾言厉色,威逼利诱。但陆令晚并未因此而生出什么愚蠢的希冀来,她知道最后她们查出来的结果只会是一个。
第三日的时候,齐昭南还是来了。那时正是午后,秋阳炽烈,齐昭南一走进来,便觉得有些闷,抬手便将屋里仅存的那扇窗支开,凉风透了起来。
他抬眼打量了下这房间,陆令晚如今还是朝廷的诰命夫人,宫正司不敢过于苛待,因此屋内陈设简单,有些常用的物件也都是有的,比起牢房要干净整洁不少。只是比起正常的屋舍,这里却又过于简单寒酸了。
齐昭南走进来的时候,陆令晚正拿着笔墨,在素纸上随意描着一株兰花。她只是拿这些来打发在这里的时光,听见门口有动静,抬头,见是齐昭南,并没有多少吃惊,只是搁下了笔,纸上的兰花残缺着。
秋风灌起来,迎面吹在她脸上。
陆令晚本能的觉得喉咙刺痒,咳了起来,她想压下来,但是压不住,于是胸腔震动,整个肩膀咳得都有些发颤。散乱的发散下来,风吹得几分凌乱,人显出几分单薄伶仃来。
齐昭南看不得这个,他本想走过去,叫她把这口气儿顺了,却生生止在了那里,他刚刚支起来的窗,又啪嗒一声合上了。
他沉默着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等着她慢慢平复下来。
咳嗽声渐渐的低了下来,最后慢慢地止了。她再抬起脸时,眼角发红,星星点点的泪花沁出眼角。齐昭南多希望那些泪花是她在悔,然而他清晰的知道那些只是因为咳嗽而已。
她的声音还带哑,偏过头从这里往窗外看,隐隐约约有飞檐上金锁子晃荡的影子。
她说:
“齐昭南,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她这样要强的人是很难得的自怜。
齐昭南深吸了一口气,想压下那涌动的暗火。养了两个月,身上JSG的伤早就养好了,却好像此事又隐隐疼在里面,他尽力冷厉着声音,怕她看出自己的心软:
“这个取决于你。阿晚,你还有回头路。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私放印子钱一事,经查明侯府有刁奴作祟,你因一时失察的缘故,羞愧难当,自请下堂,日后你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日子久了,不会有人记得这段过往,也不会有人记得陆令晚这个名字。至于第二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陆令晚的答案却已经出来了。她闭上眼笑:
“我选第二个。”
她斩钉截铁的果断,没有丝毫的犹疑。
齐昭南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因被她的反骨惹了多次,并没有愤怒,只平静地将第二个选择与她完完整整地讲出来:
“第二个么,宫正司会给你一个我想要的罪名,你依旧是被休弃,声名狼藉。陆家不会救你,侯府依不会荫庇你。独木难支,逐水飘零,就也只能任由我予取予求。”
齐昭南觉得但凡以她的聪慧,该知道如何选。
陆令晚已经答过他一次,不想答他第二次。
她只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