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负我(48)
换个人来,稍微烈性些,恐怕就要直接撞死在柱子上了。
南欢木然的听着,喉头滚动,咽下上涌的腥甜,不置一词。
越恒的目光转向了她身后之人,“南大人,您说您这是做什么呢?贵府的小姐这样弱质纤纤怎么经得起您这样抓着。”
南袤松开南欢的手臂,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越恒将酒递到南欢面前,笑容满面道:“南小姐。喝吧?”
南欢抬眸看向南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南袤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不去看她流泪的样子。
他垂在袖中的拳头一点点攥紧,面色极冷,“既是越大人敬酒,你还不赶紧喝了?”
南欢忽得一笑,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我喝。这一次,我听您的。”
她二话不说伸手接过那盏递到自己面前的金杯,将杯中碧绿的酒饮,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便如刀绞火燎一般,从喉头一路淌进脏腑,苦涩之味久久在唇齿间徘徊不散。
她两道细眉紧蹙,一只手捂着胸口,清减的身体颤抖着,仿佛吞下去不是酒水,而是一团火焰,无端瞧出几分痛苦。
越恒抚掌大笑,“好!南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我喜欢!我就喜欢这样爽快的女人!”
南袤,“越大人,你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南欢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感觉空气仿佛被就此抽离,难以喘息。
越恒笑声一止,挑着眉梢,表情仿佛极为意外,“婚期?什么婚期?谁家娶妾还要婚期啊?”
南袤面色一变,“娶妾?”
越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是说自己来提亲,可没有说是来求娶你南氏的女儿做正妻。南大人,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南袤脸色难看的可怕,“你竟敢让我南府的女儿给你做妾?!”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砸,拔出刀往桌子上一插,入木三分。
他冷笑一声,“白马公,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席间的一众男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南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天子脚下,自然是有王法的。
但越恒仗着圣人对他的宠信,行事张狂,无法无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这一班所谓的契兄弟都是手上沾过人命的家伙,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越恒抬手伸向南欢的面容,“美人,咱们也别挑吉时了。我现在就找一顶小轿把你抬回去如何?”
佳人皮肤美丽的如同白玉,如同一尊由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出的神像。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认定一定要得到这尊用世家千百年底蕴养出的娇贵人。
近在咫尺,触手可得。
她将是他最得意的战利品,用以狠狠打肿那些所谓高门世家的脸。
就在那只手触碰到她的前一刻。
丝丝缕缕的红从唇角晕开,沾湿了白玉一般的面容。
她捂着心口,浑身颤抖着弯下腰去,呕出一口鲜血。
越恒的手僵在半空中。
南袤瞳仁紧缩。
下一瞬,门外变得无比嘈杂。
禁闭的屋门被人一脚踹开,数个披盔戴甲的禁军径直闯了进来,甲片摩擦出叮当的脆响。
众人面色大变,越恒瞠目结舌,“平北王?”
他缓缓走进堂屋,眉目冷峻,透出一股摄人的戾气。
回过神来的众人纷纷跪下行礼,“拜见殿下。”
他携着一身的威势,快步走进来。
南欢余光瞥见那道身影,一时之间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南袤抬起头,心中惴惴不安,“殿下突然驾临是有什么要事吗?”
宋暮垂眸瞥向他,眼底压着一抹森冷阴鹜的杀机,漫出无边血色。
只是一瞬,他便收回目光,慢慢弯下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倒在地上的女人抱起。
第二十五章
这是一个熟悉的怀抱。
温暖, 干燥,满袖的龙涎香气, 宽袍之下的臂膀有力而强健的环绕住她的身体, 丝丝缕缕的热度从触碰到的地方源源不断的传来。
他在她的头顶轻轻叹息一声,“三姑娘,莫哭了。”
南欢这才发觉自己原来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三姑娘。
魏玉不认她是囡囡了, 父母有了新的囡囡。
她在宫中时,宋暮喊她三姑娘。
她被赶出南府,平乐坊开酒舍的时候,他来买酒, 还喊她一声三姑娘。
魏玉回来了,当街羞辱她。
宋暮送她伞, 仍喊她三姑娘。
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 一切都变了。
竟只有这声三姑娘没变。
以前在宫中时,这声三姑娘对南欢来说类似蚊子叫的,代表着麻烦事的靠近, 一出现就招人讨厌。
但此时听着他的声音, 她心下却多出一种微妙的, 心酸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