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白首(7)
盛耘是在午后才知道「盛老爷登门送嫁妆,最后却满载而归」这桩事的。
心冷自不必说,更多的是委屈。
她一直以为盛老爷和盛妍母女是不同的,原来到头来,都是一样。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成为盛家人往上攀爬的垫脚石,成为江擎身边的玩•物。
传信的霍姨娘将盛耘的反应看在眼中,慵懒的摇动着手中的檀香木扇,啧了一声,“我真是心疼盛妹妹,你在这深宅大院中受苦,爹娘却只想着从爷那里要好处,为你妹妹筹谋,竟是半点都不顾念你。”顿了顿,又盯着她的脸道,“说起来,爷他也是,妹妹这般俏生生的脸蛋,竟也下得了狠手,当真是狠心。”
“霍姨娘若是没旁的事,就请回吧。”盛耘瞥了身边落井下石的女子一眼,该听的消息已经听到,她着实无旁的话与她好说,干脆下了逐客令,并丝毫不留余地的起身朝内室走去。
霍姨娘原还想着在东跨院多待一会,借新姨娘的光见见自家爷,现在盛耘不奉陪,她只得起身离开。
金祥路,瑞福祥绸缎庄后宅。
盛老爷一回来,便将在江府发生的事情与盛夫人讲了一遍。
盛夫人看着面前桌上的两张地契,还有芙蓉宴的请帖,向来持重大方的脸上多了一抹喜色,“老爷,这是真的吗?”
她双手颤抖地摩挲着两张地契和请帖,口中喃道,“捐个员外郎要三万两银子,我原以为咱还得攒几年,如今倒是可以准备起来了……待老爷做了京官,妍儿又能参加芙蓉宴,她定能嫁一个好夫君,我们一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盛老爷听盛夫人这般说着,脸上却是一片苦涩,哀叹道,“就是苦了耘儿了,是我这个做爹的没用,对不起她。”
盛夫人闻言笑了笑,宽解他道,“我们卖一处铺子捐官,另一处铺子和现在的铺子打通,赚得大笔的银钱,难道还会少了耘儿的不成?再者,江侍郎如玉端方,又位高权重,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郎君,耘儿能嫁给他,也是耘儿的福分。”
盛老爷听罢,抹了把胡须,“唉,你说的倒也是。”
盛夫人脸上笑意越发浓,却未及眼底,成婚几十年,没人比他更了解枕边人是个什么东西。
前一刻还怒不可遏地叫嚷着“哪怕卖了瑞福祥,把家底掏空了,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我女儿从江家要回来”,下一刻触及自身利益,便偃旗息鼓,只说要给「千两陪嫁」。
如今去了一趟江府,「千两陪嫁」没给出去,倒赚了两处旺铺、两张芙蓉宴请帖回来。
第10章
本狗官疼你
月上柳稍时,江擎才处理完公事,从书房出来,途安体贴的问道,“属下让厨房送些夜宵到正院?”
江擎停下脚步,负手望向东跨院的方向,道,“不必了,我去看看盛耘。”
途安默默跟上。
东跨院一片寂静,江擎挥退婢女,长驱直入,推开东屋的门,只见盛耘倚着窗户,正对月独饮。
“心情不好?”在她身边站定后,他看向她询问。
盛耘没理会他,又饮了一口酒,叹道,“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江擎是正经科考出身,自然听得出这句子的不俗,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继而笑道,“以前倒是不知,你还是个才女。”
盛耘握紧了手中的酒壶,“不过是我从别处看来的。”顿了顿,她又看向江擎,问道,“大人可想象过,千年后的世界是何模样?”
江擎曲起手指,在盛耘额头上敲了一下,“路在脚下,想那么远做什么。再说,千年后与我何干?我只看重当下,只有你般娇作之人才整天胡思乱想。”
盛耘吃痛,揉着额心瞪了他一眼,夏虫不可语冰。放在现代,这厮就是个法制咖。
“看你的眼神,可是在心里骂我?”江擎伸手抬起盛耘的下巴,拇指轻轻的摩挲。
盛耘拍掉他的手,“我能骂大人你什么?我敢么!”
江擎觑了她一眼,“强抢民女的狗官?”
盛耘与他对视,“大人倒是甚有自知之明。”
江擎失笑着抬手,落在她白嫩的耳垂上,轻轻的揉了揉,凑近了她道,“那今晚本狗官便好好伺候你……”话落,直接打横抱起盛耘往床榻走去。
深青色的帷帐落下时,外面却忽然响起一连串脚步声,接着途安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霍姨娘身边的绿鹦求见,说是府医诊出霍姨娘有了身孕,但怀相不甚好,想请大人出面延请太医来为霍姨娘保胎。”
帷帐中,江擎伏在盛耘身上,下意识撤出自己的手,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