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耘听霍姨娘这般说，收回手，眉头蹙起两重小山，冷冷看着她，“是不是一直以来，你都觉得我很软弱，不像是有脾气的人？”

霍姨娘从生下来就会看人眼色，后来做的也是伺候人的事，她哪里看不出盛耘平静之下的恼火，当即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通红了眼眶，解释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大人他在我生下孩子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只想将孩子接回去，根本不想要我！可怜我一个妇道人家，离了大人便如水中浮萍一般，无依无靠！盛姑娘，就当我求你了，你替我跟大人说说情，让他接我回去好不好？事成后我一定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让你觉得我是一个这样大度的人！难道你没听病坊里的人说过吗？就是养了我十七年的养父母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替他们向江擎说一句好话！”

霍姨娘脸色煞白，对于盛耘说的事，她之前是有所耳闻的，但那不是她养父母先将她卖给了大人作妾吗？他们是有仇的，她和盛耘又没有，甚至因为照顾她这一胎，两人还有几分交情。

“只要你肯帮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霍姨娘不死心的看着盛耘，郑重的强调，“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这句话触动了盛耘的心。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想扳倒江擎，确实需要一个耳目。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打消。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求江擎。

“抱歉，帮不了。”盛耘冷淡的说了一声，就要起身离开。

霍姨娘没有错过盛耘眼里方才一闪而过的松动，她飞快的撩起被子下了榻，双手扶着盛耘的膝盖，跪在她面前，“盛姑娘，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帮我回到江府，我可以用我儿子的性命起誓，我一定对你马首是瞻，唯命是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一，我绝不敢说二。”

“我说了，帮不了。”盛耘拿开她放在自己膝上的手，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霍姨娘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明明她一句话就能让她回到江府，她为什么不肯帮她！

绿鹦进来时，霍姨娘已经重新上了床，靠在迎枕上。看着自家姨娘阴沉的脸色，绿鹦不用问都知道，自家姨娘肯定是被拒绝了。

“姨娘，一定还有旁的法子。”绿鹦给霍姨娘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端上前，低低劝了一句。

霍姨娘瞪了绿鹦一眼，接着后知后觉的呢喃，“你说的对，还有别的法子。”

她突然想起来，在途安刚将孩子接走时，刘小石曾给她出过一个主意，只是当时她刚生产完，不想出去吹风，落下病根，如今身子养好了，盛耘那边的路子又走不通，倒是可以试试这个法子。

“刘小石呢？”霍姨娘心中有了主意，冷冷的问绿鹦。

“他在厨房给您炖莲子雪蛤。”

霍姨娘“嗯”了一声，想着等用过补身的汤水，再带着刘小石和绿鹦去邵家走一趟……

盛耘离开客院后，吹了一路风，直到进了春芒院，才将心头的阴翳驱散，她跟白宁打过招呼后，径直去了癸号房。

至春似乎是特意在等她，她刚掀起帘子，她惊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姐姐！”

盛耘入内后，在床边坐下，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真乖！”

至春握住盛耘的手，苍白的脸上带着丝丝潮红，“好久不见姐姐了，我好想念姐姐。”

“姐姐也想你了，”盛耘说着，将准备接她一起去太尉府赴宴的事说了一遍，至春听罢，眼睛亮晶晶的，欢喜道，“真的吗？姐姐真要带我出门？”

盛耘“嗯”了一声，“不过在外面，你得听话。”

“我一定听姐姐的话！”至春保证，欢喜里带着童真。这么多年了，自从有记忆起，她还从没有离开过春风病坊。

盛耘摸了摸她细软的发丝，问起她对之前的益智玩具可喜欢？

至春道，“姐姐给我做的游戏我很喜欢，一个人待在房中，没那么闷了，另外姐姐送的坚果我也很喜欢，比我从前吃到的所有吃食都要美味，还有前些日子的点心……”小女孩絮絮叨叨的说着，眼睛亮晶晶的，像小星星。

盛耘陪着她待了大半个时辰，看着她有些累了，哄道，“睡吧，三日后我让你白蘅姐姐来接你，你听她的话。”

至春到底体弱，一面答应着，一面歪头睡了过去。

盛耘离开病坊时，从马车的窗户看到霍姨娘、绿鹦和刘小石三人也上了马车，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不过盛耘并不关心他们是去哪里，下一刻，就放下了帘子。

病坊外面的巷子极窄，只能容一辆马车过去，霍姨娘似乎很是记恨她不肯相助，明明出来的晚，偏要先一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