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娇(200)
薛鹂以为一切都是为了覆灭夏侯氏一族,却不曾想真正要灭的是魏氏,百年来传递玺绶,起草禅诏,无不是魏氏当先,自先帝便开始有意制约朝堂,因此扶持了夏侯氏去平衡魏氏,好替这奄奄一息的齐国皇室争取一线生机。
赵统狼子野心,早有谋逆之意,逼他早起造反,也是由于魏恒以及各位族老按捺不住,想要对夏侯氏动手,赵暨逼不得已,只好行此险招。让赵统灭望族,藩王与望族互相厮杀,这些无能之人定会想法子逃离,他才有机会收回权力。
薛鹂仍是不解,被魏玠塞进浴桶后,还在问他:“既如此,为何你会帮他,你出身魏氏,总不能是与他一早便商议好了。”
“嗯”,魏玠将她又往热水里压了压,让她的肩膀都浸在其中。“当初的刺杀,是夏侯氏的人,我留着是他们的祸患,因此才想早日除掉我。再后来的刺杀是魏礼所为,魏弛只是被当做了棋子。赵暨猜出魏弛与我之间的隔阂,有意去查了当年的旧事,而后引得魏礼再去详查,借魏弛当众揭露,好逼我叛出魏氏。我设下的计谋折损了几万将士,是魏礼有意出卖,让我背上骂名。”
薛鹂听完,再联想到赵暨的脸,立刻便恼了。“好个装疯卖傻的昏君,背地里竟如此阴险,我还当他与你交好……”
“交好称不上,只是相识数年,他与夏侯氏的算计我并非不知,只是从前无关紧要,现如今……帮他也好。你在我身边,我总是盼着能安稳些。”他从前便深知,没有权力握在手中,身边的人和事都无法掌控,他愿意应对的麻烦只有一个薛鹂,若没有足够的权势,烦扰之事只会更多。
魏玠在赵统手下的时候,已经摸清了朝中的叛贼,又暗中收揽了部分将士为己所用,去游说士族与各大寒门头领之时也是以自己的名义,南下的望族会迎上夏侯氏与赵统的兵马,而政务也终于落到了有实学的朝臣手中,魏玠提拔过的将士早早与他串通好,在洛阳城外围杀了赵统,打得他措手不及,最后在离洛阳一步的地方仓皇而逃。
薛鹂想来还是有些气愤,仰起头不悦道:“他故意害你,你还要帮他?”
“顺势而为,他没有退路可走。”魏玠见她这样恼火,不禁笑了笑,说道:“何况我的身世早有人暗中去探查,被揭穿不过是早晚。称不上是帮他,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助他一臂之力,往后身居一品,又有何处不好?”
薛鹂枕着浴桶的边沿,仰起头看他,水雾将她眼眸氤氲得湿漉漉,皮肤也变得粉白,像是熟透的桃子。
“竟不是魏氏要除夏侯氏,是夏侯氏一族与陛下联手除去各大望族,这回好了,天下大乱,死伤无数,谁又算赢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虽是下策,却是他唯一能用的法子。”魏玠语气平淡,似乎这些令他险些身死的动荡不值一提。
薛鹂不禁问道:“可既如此,赵统应当能猜到你放走了我,即便你战功赫赫,他也不敢轻易重用你,为何能让你有机会反了他?”
她实在想不通,赵统当真如此惜才,肯冒险任用魏玠吗?
头顶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薛鹂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正抬起头要再问,魏玠却先俯身来吻她。
不多时,他的衣袍已经解下,被他随手搭在了屏风上。水随着他的动作,朝外漫出了一些,薛鹂被他抱进怀里,乌黑的发丝像是丝缎飘在水中,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在宫里的这段时日如何,赵暨可有为难过你?”
听魏玠提起此事,薛鹂也忘了方才的话,只说道:“他顾忌着你,并未对我如何,只是他与皇后瞧着有几分古怪。”
夏侯婧虽说不够敬爱赵暨,却也十分护着他,旁人若是当面辱赵暨,无异于打了她的脸,便是赵暨不发作,夏侯婧也会当即砍杀了对方。
薛鹂倚着魏玠,问道:“看着实在是不像夫妻。”
魏玠淡淡道:“君臣罢了,谈不上夫妻。”
薛鹂也跟着一愣,只是来不及细究,便被魏玠揽住了往他怀里压。
她感受到了什么,面上立刻便开始发烫,忙抓着边沿要起身,反被魏玠扣住了手。
湿哒哒的发丝贴在身上,又被魏玠拨开,露出白腻的颈项。
“我们已经许久未见,鹂娘……”魏玠的声音很轻,像这温水一般浸透她,让她忍不住地心软,迷迷糊糊地点了头,也任由他掰过肩膀。
薛鹂的手臂抓着湿润的边沿,浑身都透着层粉,唯有手指用力到泛白,指甲几乎要扣进木头里。
一直到水逐渐冷却,魏玠才抱着她出去,桶里的水似是少了一半,溅了满地湿哒哒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