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娇(184)

作者:白糖三两

冷静过后,薛鹂更为沮丧了。

魏玠是死了心要斩断她所有姻缘,宁肯以身涉险也要逼着她只能与他纠缠不清。

薛鹂顺从的被魏玠搂进怀里,幽幽开口:“你便不能放过我吗?”

他冷声道:“你现在杀了我,我可以放过你。”

很快薛鹂便听闻赵统当众给魏玠议亲,却被魏玠拒绝的事,而后赵统便命他领军去破城,迎战弘农郡的夏欢。

此战艰巨,一是对魏玠的试探,二是作为他忤逆主公的代价。

临行前军中照常设了酒宴,薛鹂称病多了赵芸好几日,并没有前去,夜里的时候却等到了魏玠。

她也不知魏玠究竟是如何想的,连避人耳目都忘了,竟众目睽睽之下来求见她,似乎她身旁的守卫也暗中换下来几人。

魏玠见到她后,命人将几服药呈上来。

薛鹂脸色很差,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手指紧揪着袖子,也不知怎么开口好。

魏玠以为她又是不愿意喝药,开口道:“是补药,不可不喝,我会命人看着你服药。”

薛鹂目光闪躲,面上也泛起了热意,小声道:“你……拿回去,我不用了。”

他危险地眯起眸子,快步走近扣住她的手,沉声道:“我说了,不可胡来。”

薛鹂不耐地别开脸。“不是……我来癸水了,今日……今日一早,不是身孕。”

魏玠的表情也僵了一瞬,好一会儿了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又低下头靠着她的肩窝闷笑,笑得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薛鹂觉得面上无光,索性任由他笑话。

迎战夏欢的事迫在眉睫,此战凶险,谁知魏玠能否平安归来。

她环住魏玠的腰,低声问道:“你会战死吗?”

他低笑一声,说道:“咒我?”

“要是咒你有用,你已经死千百回了。”她瞥了眼魏玠,小声道:“多保重……”

“好。”

秋末,魏玠领兵八千,攻打夏欢三万兵马,鏖战半月之久,弘农城破,护送钧山王兵马北上之时,魏氏二房长子魏礼秉公灭私,领兵截杀魏玠等人,战七日,魏玠麾下叛军全军覆没。

消息传到薛鹂耳中的时候,她正坐在马车中。听闻魏玠等人被逼至山谷处,谁也没有想到魏礼会在城破之时还能忍住按兵不动,直到魏玠杀了夏欢后才迟迟出手。

薛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总觉着此事与魏玠没有干系,于是她低下头,又问了侍卫一遍:“那魏兰璋呢?”

“薛娘子,是全军覆没。”对方以为她没听清,于是特意将全军覆没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薛鹂还是愣愣地没什么反应,于是他又说:“全军覆没,自然是都死光了,魏郎君也不例外。”

她恍惚地点点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忽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义父呢,义父在何处?”

有人给她指了方向,薛鹂又半刻不停地跑过去,赵统正在与人议事,余光中瞥见一抹鲜亮的艳色靠近,便抬手示意几人噤声。

眼看着薛鹂跌跌撞撞,脚步都不稳地跑到面前,他伸出手将薛鹂扶稳,神情冷肃地看着她平复气息。

“义父,我想去……”

她的话没有说完,赵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薛鹂紧紧攀着他的手臂,乞求一般低下了脖颈。

他微蹙起眉,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那处尸首成山,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薛鹂的手臂在发抖,她抬起脸,面色苍白如纸,眼泪滑到了下颌。

他心中微沉,抬手用粗粝的指腹替她揩去面上湿润,还是妥协道:“罢了,只此一回。”

“谢义父。”

去山谷埋尸地的路程不算近,薛鹂记不清行了多远的路,一路上恍惚着总觉得在做梦,直到夜风扑在脸上,似乎带有一股腥气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片尸山血海前了。

一轮冷月高高挂在山谷之上,霜雪似的清辉洒下来,溪流在夜色中泛着一股诡异的暗色。

有人正举着火把,清点阵亡的将士,薛鹂的到来很是突兀,然而这样压抑诡异的气氛下,人人都缄默着,没有心思议论。

她只走了几步,裙摆和鞋边便被染红了,不知踩过谁僵冷的残肢,她险些绊倒,又被侍卫扶稳。

山谷中很冷,冷得让人打颤,血腥气浓烈到让人头晕。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死人,多得像是一场噩梦,她不敢去看地上地残肢碎肉,又怕自己不看,会错过魏玠的尸首,要是他被劈成两半了,她定是认不出来的。

一片尸山血海中,薛鹂走得很慢,几乎双腿都在发软,终于看到了一片苍青的衣角,颤颤巍巍去翻开,看到一张青白的陌生面孔,她又在心底连说了几句无意冒犯,而后继续起身去找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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