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捅了皇帝一剑(86)
“话说回来,小殿下居然会喜欢江湖女子,真是不可思议。”千灵见司影像块木头,不愿再与他打趣,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但若殿下真能……那他喜欢谁倒也不重要。”
语毕,司影已经抬起了拳头,轻轻在千灵额头前敲了敲,提醒她莫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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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阴天,藏书阁深处便要点灯才能看清东西。岳知节生怕哪个莽撞的弟子失手打翻油灯,重演先前红月酿成的悲剧,便一连数月紧跟着进入藏书阁的弟子,让他们谨慎小心,切莫引起火情。
即使是雁晚,也成了岳知节的警醒对象。
“小庄主来寻什么?”岳知节今日殷勤,竟主动替雁晚掌灯,“近日信鸽来得不勤,你可要去密室看看?”
雁晚受不了他的殷勤,便把油灯夺了过来,解释道:“寻剑谱。老庄主留下来的那一套。”
“那套剑谱,你不是烂熟于心?”
“我最近练剑心不在焉,你该晓得。”雁晚的指尖在书架上划过,留下一排指印,“师母让我找最原始的剑谱,看看能不能从中寻点儿灵感。”
“小庄主,你已经‘心不在焉’好几个月了,否则何至于输给无云天?”岳知节轻蔑地笑着,他自己为了躲红月,没有去参加、也不屑去参加知夏阁办的论剑大典。但他却把雁晚的落败当做谈资,从那以后,每次遇见雁晚,都要把话往论剑上扯。
雁晚瞪了岳知节一眼,懒得争论此事。她能坦然面对失败,岳知节却做不到,若论这一点,更没必要与岳知节斤斤计较。
岳知节往前走了几步,与雁晚并肩而行,挑起两道眉毛,细声问道:“你与景王的来往那样亲密,莫不是……有了罢?”
一道凌厉的声响迎空劈开,岳知节应声拔出腰间玉笛,挡住了雁晚横空劈来的一剑。他既然敢说这话,便早有防备,若要再晚一瞬,他怕是要被雁晚砍出一道大豁口。
“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雁晚怒不可遏,但若在此处动手,藏书阁中的书架必然要遭殃。为此,她只能强忍怒火,一字一顿道:“我准了你回乡探亲的假,明日便滚罢!”
“哟,多谢小庄主。您既然心不在焉,便好生歇着。”岳知节笑容可掬地收回玉笛,将其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句,美曰其名“安抚小庄主的怒火”。笛声悠扬动听,但落在雁晚耳中,却成了噪音。岳知节要维持与红月的联系,并非全靠书信,偶尔也会编造出“探亲”等理由,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呆在云州。
雁晚很快寻到了老庄主的剑谱,便匆匆离开了藏书阁。每和岳知节多待一秒,她都觉得要折寿数月。
岳知节见雁晚远去,便横起玉笛,吹出了一曲悦耳的小调。这首小调来自于一本古书,他寻觅许久,才勉强将其凑成了完整的曲子。
小调在旁人耳中能悦人心神,但对岳知节来说,远不止这一条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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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景王府策马至澄意山庄所需的时间不长,司影在山庄大门外静候,江允独自进去寻人。
他今日气运不佳,没走出几步,便被秦渊拦住了去路。
“你来寻晚晚?”秦渊堵在江允面前,皱眉道:“晚晚练剑呢,她练剑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江允诧异地扫了一眼男人,居然温和地笑了起来:“那你恐怕不知,她只喜欢被我打扰。”
秦渊哑口无言,眼见江允就要越过他,他连忙跨了一步,再次拦住了江允:“您日日来寻她,可曾听过云州城里的流言蜚语?您是王爷,是男子,晚晚却不同。她一个姑娘家,那些风言风语迟早会毁了她!”
“秦公子,你是雁晚的青梅竹马,怎么在她身边混得连我还不如?她生来最不在意流言。”江允负手站着,蹙眉望着秦渊,眼神倏得阴沉下去,声音亦随着变低:“至于那些背后议论她的人,本王见一个,揍一个,见两个,揍一双!”
他见秦渊瞠目结舌的模样,便知秦渊再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话,于是趁其不备,拔腿就往雁晚的院里跑,任秦渊在身后唤了几声,也始终没有回头。
一跨进雁晚的院门,江允便扭头插好了门闸,唯恐秦渊不依不饶地跟在身后,打扰他与雁晚的道别。
他见雁晚抱着小黑炭坐在廊下,索性直接奔了过去,在雁晚讶异的眼神中拎起小黑炭的后颈,把小家伙往旁边一扔,自己钻进了雁晚怀中。
“……”雁晚白眼轻翻,心中却是晴空万里,笑道:“你干嘛?跟小黑炭争宠?”
“姐姐,早知道你跟它如此亲,我便不送你了。”江允撇撇嘴,按住了小黑炭蠢蠢欲动的爪子,可怜兮兮道:“它哪里是条狗,分明是只狐狸精,把你迷得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