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遥(79)
“……”傻子都听得出来他在嘲笑自己,顿时直起身来了斗志,夹起一块酱牛舌往他碗里一放,“你不如吃一吃看会不会咬着自己。”
说完,二人都同时“噗嗤”笑出了声。
他将桌上一碗蜜水移到她跟前。
“喝点蜜水润润。”
“嗯?怎么用碗装?”她看着跟前的青花瓷大海碗,这是要她喝一大碗?还吃不吃饭啦。
顾衍好整以暇看着她:“夫人不喜茶盏,日后便用碗装茶水罢。”
“……”
一顿早膳用得他舒心又饱足。
辛越暗自腹诽,堂堂定国侯竟如此记仇。
刚漱完口,老倪来报西南王已经到了花厅,顾衍吩咐了一声带到书房,却反身向内室走去,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
扒开瓶盖,从里倒了些许清乳似的药液到掌心,覆在一处搓得热了,细细地按在她的额头,边按边问:“疼不疼?”
辛越拧着眉头,“不疼,胀胀的。”
“亏得没破皮,不然还得疼好几天,往后要喝酒,我陪你,在家喝,上外头喝都行,否则夫君在家摆着是做什么用的?”
“啊,知道了……”
男人太贴心,她有些不习惯。
“我去前院,午间便回来。”
夫人太乖,他十分开怀,笑着捏捏辛越的脸颊便见客去了,临走前还指了屋外的十七进去给主子请安。
经过昨夜,顾衍是心有余悸,若是那姓陆的起了心要将她偷出城去,或是对她有什么不轨,甚至下了药害她该如何,这事也不能指望那个给人两句就哄走的傻姑娘。
便趁早膳跟她说了,从今日起十七就是她的暗卫,他也不必再吩咐人暗中跟着她,把人提到明面上来,一则行事方便,二则免去日后不必要的波折。
十七半大不大,还是在长个子的时候,生得白白净净,一打听竟然是永夜下手最狠的一个。
辛越不由咋舌,打量了一眼桌前单膝跪着的少年,就让人起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着人好歹日后就跟了自己,又简单问了几句,“多大了?”
“回夫人,十七。”
“……你们的名字都是按岁数来叫的?”那也太离谱了,永夜不知多少人,同岁的想来也不少吧。
少年有些疑惑,夫人怎会如此想,老老实实道,“入营时按战力高低取的,属下排在十七。”
辛越来了兴趣,笑眯眯问:“那排在第一的是谁?是顾衍吗?”
这下少年真不理解了,“夫人,侯爷是主子。”怎么能和他们这些暗卫比照。
辛越也觉着自己问得傻了,又指了指屋外头,问:“这府里可有比你排得更前的?”
“无。”少年扬起了眉,颇有些骄傲。
辛越笑得前仰后合,摆摆手让人下去了。
明日便是除夕,大小官员开始休假,说是休假,不过是大伙忙过了年终盘点与官员考绩等事,能缓下阵来便是。
便是过年休假期间,各路官员也是打着拜年问安等理由开始走动打点。
考绩好的想着能得一个前程光明的职位,考绩出了岔子的盼着求着能饶得轻缓,悬着一颗心不知会贬到哪儿,如此种种,过年反而是人情更盛的时候。
如顾衍这样的,过年与平时只差了个不用入宫的区别,该处理的事一件也没少。
顾衍去了书房,她便让红豆去唤了府里的牛管事来。
顾衍自小便是从军营里摸爬大的,故而管理府里也有些沿用了军营里的模式。
老倪便是总管府里大事,以及顾衍的所有产业并些朝事安排,他手底下亦有些分管各类的大管事,牛大管事便是管理府里的物事,大的如桌椅柜架,小的如花盆烛台,都是他总管,他手底下还有更小的细分,如专管碗碟盘盏的,专管花园子物事的。
如此整个定国侯府层层递进,每个大小总管都按事务类别大小配小厮丫头,有了问题也只问大管事,十分高效。
定国侯府的这个管理方式辛越一度很欣赏,二人刚成亲时她便同娘亲提过。
当时娘亲若有所思,后汲取了其中精华,便是层层管理,专人负责,如此实践了一两月之后,娘亲专程笑意盈盈地上门来同她分享了成果。
原先府里大事小情都得问过她或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有时事太多,多少会有些遗忘甚至推诿扯皮的情况,如今这么一改,倒是让府里焕然一新,更有条理了起来,连他爹爹都感觉使唤小厮传个话取个东西都比原先快多了。
牛大管事说话间便到了栖子堂内院的正屋外等着,双手不住地搓揉,神色间有些紧张,这是夫人第一回 传唤自己,脑中不停过着这几日的安排,设想夫人会问哪些话,自己又当如何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