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遥(174)

作者:容溶月

辛越如遭雷击,愕然回首,“什么?!”

陆于渊拍了拍她的肩:“本想用这个理由将你按几日,没想到你却这般执拗。”

“……”辛越懵然往回躺下,脸上阵青阵白,“我再信你一句话,我就不姓辛。”

身后轻笑声响起,“无妨,我的姓冠给你。”

“难听。”

陆于渊道:“安分一点,这一句话我要同你说多少次,就算我让你走一个时辰,逮你回来都不用一刻钟。我从前怎没发现,你这般将生死置之度外?”

辛越沉默良久,道:“我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将生死置于顾衍之后。”

身后再无人声传来,辛越翻了个身,沉沉入了梦。

梦里群山草木都衰尽了,一道玄色身影星夜奔驰,从她身旁如疾风刮过,却不曾有丝毫停留。

第85章 、快哭一哭

与前两日一刻不停的折腾相比,辛越今日难得老实,除了撩车帘看路,就是摆弄小几上的棋盘。

老实得陆于渊都有些纳罕。

他捏着扇柄,时不时便看她一眼,辛越散着一头青丝,头发细滑柔软,铺在身后,将纤细的上身笼了一层黑丝一般,半道日光透过车帘,洒在她滑如凝脂的侧颜,若雾绕白玉,晃晃生光。

她生得同国色天香有些差距,与倾国倾城也搭不上边,只是一张脸儿圆圆,像夏日里一颗鲜灵的果子,眸子波光潋滟,狡黠灵透,上方山回光返照那一眼,教他沉溺至今。

陆于渊看着,突然抬起扇柄,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做什么!”辛越回过头,语气相当不逊。

“下去走走。”

辛越当即丢下棋子,陆于渊还算有良心,每隔几个时辰就放她下去走一会,否则血液不通,她的腿时常发麻。

然而撩开帘子,看到一男一女两张脸,辛越的额头就抽了抽,在那侍女的陪伴下慢悠悠散步。

散了一刻钟,侍女提醒该回去了。

辛越转过身,回程的路走得慢吞吞,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你家主子给你多少月钱?”

那侍女朝她看过来,眼中似有疑惑。

她眨眨眼明示:“我可以给你更多。观你身形,是北地人吧?何苦背井离乡呢?我的夫君是定国侯啊,你把我带回去的话说不定能让你,呃,想要什么都可以。”

侍女目视前方,一张脸极为凝重,仿若这句话个个字凝成一把长刀,横在她的脖子上。

怕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

辛越忙悬崖勒马,换了个方向同她分析道:“你家公子必不可能将我藏多久的,只要在大齐,总有一日会被找到,不过是早或晚的问题。一看你就是个忠心的,我十分欣赏你的品性,不忍你这一颗拳拳忠心最后付之东流,我更要给你指条明路。你看,你若早把我放回去,一来救了你们公子,二来得个忠心的好名声,三来得定国侯一句承诺,这是多么一本万利的买卖,你若是为了你们公子好,真该考虑考虑的……你能不能回句话呀?”

“考虑什么都可以吗?”

“是啊……”辛越答得飞快,没看到前头五六步开外靠在树上的人。

“什么都可以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辛越的笑慢慢凝固在脸上,翻脸怒道:“闭嘴吧你。”

上了马车,陆于渊笑眯眯看她:“策反我的人,想法不错,对象找错了,你该挑个软柿子,怎的找上了硬茬子。”

辛越往软垫上一坐,“出师未捷。”

陆于渊补刀一句:“非也,你已一路溃败。”

“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谁知道呢。”

陆于渊点头,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不到真正盖棺定论的时候,谁知道呢。”

辛越顿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作羞涩状:“先别盖棺,我……那个,葵水。”

陆于渊摸出折扇,在掌心拍了一下,挑起一边眉毛:“哦?昨日有孕,今日葵水。”

“真的啊。”

如果此时有一面铜镜,她敢保证,她的面上绝对是一派正经,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白芒一闪。

一柄小小的西洋镜横在她面前。

她镇定地移开:“怎么?”

“是不是觉得自己演得很好。”

她继续镇定:“没演,不信的话你等着血染,血染这绒毯,给你染成红毯。”

陆于渊打了个哈欠,这一日不知打了几个哈欠了,仿佛一夜没睡的样子,声音也倦怠:“好啊,你自便,染到我这里的时候叫我一声,我给你挪位置。”

“你是不是人!”

陆于渊躺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不是。别想了,我是不会慢慢走的。”

辛越午后吃下去的东西全被他气干净了。

就如她同那侍女说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她此番绝无可能出大齐国境,然而他这般称得上昏聩糊涂的举动,且有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撞北墙的势头,让她很是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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