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遥(145)
顾衍笑了,“你这胡话倒很有条理。”
“那须得看你对条理的理解为何,若是一个人话说得连贯,那称不上有条理,须得一句话里能重重叠叠,套着四五层意思,能让人抽丝剥茧捋成四五句话,那方是有条有理,唔……”
顾衍扶着她的腰肢,两掌一合,欺身将那启启合合的樱唇含在口中,极尽厮磨。
半晌后,辛越胸口轻微起伏,喘着气说,“道家有云,浅尝辄止……唔……你咬我!”
她摸着脸颊上带着湿气的地方,浅浅有几道牙印,顿时龇了牙一口咬回去,准准地啃在他的喉结。
……
顾衍瞬间浑身绷紧,一把火从他喉中燃起,一字一顿,烧透了她的脸颊。
“阿越,咬了人要还的。”
随着话音,辛越的身子忽然腾空,失了支撑,双手双脚攀挂在他身上,惊呼声被吞进腹中。
辛越哼了一声,双手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被迫承着他的舌尖侵探。
半晌,辛越唇瓣水润透着粉,口中的酒香渡入顾衍的口中,两人都有些脸红心跳。
轻纱帐幔迫不及待,层层落下,连满室烛光都染了酒气,舞影凌乱。
……
温灵均府库里私藏的皆是好酒,他们挖出来的那一坛亦是陈年佳酿,故而辛越今日一点宿醉的狼狈都没有,只余浑身的酸软和身上又多出来的一簇红梅。
倒是,挺对称。
她盘腿坐在榻上,含一口芝麻糖,提一支湖笔给嘉年回信,神态可称得上虔诚。
嘉年是她的好友,辛越失踪三年,她每月寄一封信到定国侯府,三年,一月不少,积了一箱子。
辛越刚回京时,老倪带她开了一个库房,里头尽是这些年送到定国侯府上,指名给她的物件。顾衍发了话,一件都不许丢,他说的是“她会回来的,若少了一件,她该生气了”。
辛越第一个开的便是装着三年来所有信件的红木箱。
“辛越,耿思南说你出了事,我偏不信,快给我回封信,我好甩他脸上,看他还敢胡说。”
“辛越,辛扬说你已不在定国侯府,你到底在哪?”
“辛越,我派了人往云城寻你,你却一点踪影也没有。”
“辛越,你昨夜往我的梦里来了,只是梦里你光顾着哭,却没同我说清楚,你究竟被困在哪了?”
前半部分姐妹情深,看得辛越费了好几块帕子。后半部分情绪开始高昂,每两封信必有一封是痛斥顾衍的。辛越一封封地看,一封封地哭,再一封封地又哭又笑,能够理解她倾诉无门,绝望到用这种毫无意义的方法宣泄她的情感。
她最后提笔只写了四个字,“我回来了”,命人快马送往了江南。
后来缓过了劲,怕嘉年提着刀赶上京来,又备了几车好礼,并誊抄了十封集抱歉、思念、懊悔为一体的信,字字泣血,小如蚊蝇,一道送往南下了。
今日一早,红豆送来了嘉年的回信,上头也只有寥寥四个字,“启程回京”,看得她是心惊胆战。
她提着笔回信,写一张揉一张,思索如何能写得情深意切又不落于俗套,这其实很难,深谙此道的辛扬在得知是要回信给嘉年之后,也不肯帮她。
说来惭愧,他们俩都怕嘉年。
人与人相交,交情深的,常常是因为相互欣赏、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等等,这一溜的美好的原因。
然而他们辛家两兄妹,同嘉年交好的缘由,追溯到最初,还是因为嘉年以一人之力,板着脸将趴在墙上的她和辛扬训得服服帖帖,两人第一次爬墙出门,因为嘉年而败北,自那之后嘉年在三人之间便有了莫名的、超然的话语权。
冥思苦想间,外头老倪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老倪小腿上伤口未愈,能下地之后就闲不下来,整日里腿上缠了厚厚一圈白纱布,蹦着跳着将府里上上下下打点得无一处不妥。
他日日在辛越跟前蹦哒,敬业得辛越一度想给他涨个月钱,但是在顾衍告诉她,老倪的月钱大约是她身边三个大丫头加在一起的十倍时,她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并把手头的杂事一应全交在了他的手上。
十分坦然。
老倪今日拄了个拐,还是日前辛越吩咐了人给他做的,她亲自画的图样,上头缀了硕大一颗兽首,一看就分外威武。
就连今日一早,侯爷见了这拐杖,话里话外都有些滴溜溜的捏酸吃醋。
他悄悄问芋丝:“可知夫人今日唤我来是何事?”
芋丝认真想了想,倪总管平日里待她们极是宽和,便老老实实地说了:“应是与嘉年小姐有关的。”
老倪松口气,听得夫人的声音从里头传来,理了理仪容便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