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裙下臣(142)
见他不悦,姜妁连忙凑过去亲亲他的下巴,转移话题道:“如果他真的出了问题,我便不能再离开京城了。”
“所以你原先就想着和亲鲜卑是吗?”
姜妁枕在容涣的胸膛上,他的声音透过胸腔,和缓慢的心跳声一起传入她的耳中时,她微阖的眼睫猛的睁开。
抬起头,透过外头亮如白昼的夜色,她看到了容涣黑沉如墨的眼眸,最深处有幽暗的血色若隐若现。
一如当初,服毒后拖着她一同赴死的决绝。
“那,我呢?”
姜妁被这一声轻问惊醒,看着容涣的脸,哑口无言。
容涣抬起手,遮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声音空洞又绝望:“殿下的眼睛告诉臣,您不打算要我了,是吗?”
这一路以来,他和姜妁的关系越发亲近,已经很少在除了外人在时或偶尔犯上之外称她为‘殿下’。
姜妁抓住他的手腕,想也不想的反驳道:“没有。”
容涣似是被这短短两个字安抚下来,周身凭空而起的暴虐,莫名平息下来,却还是压抑得很,犹如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他顺着姜妁的手往下滑,钻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竟然没有,那殿下为何要去鲜卑呢。”
姜妁踌躇了片刻,决定实话实说:“那么大个鲜卑,怎么也够咱们大楚吃个两三年吧?如今中原大地满目疮痍,经受不起苛捐杂税了,可总要养兵吧,那些朝臣的俸禄总要给吧,国库没有钱,只能去别的地方抢了,鲜卑盯上我大楚地域辽阔,我眼馋他们那满山的牛羊,有什么不对。”
容涣听罢姜妁的话,静了片刻,随后竟然控制不住的笑得前仰后合。
他鲜少这般畅快的大笑,总是一身温润的气质,瞧着和善,可那副迷惑人的皮囊下,早已经腐烂成泥,须得细看,才能看出丝毫阴郁来。
姜妁以往便是被他那温文尔雅,不可亵玩的表皮迷了心智,一头栽下去才发现,这人除了身上穿得白,实际上就是个疯子。
容涣笑够了,才将头埋在姜妁肩窝里,闷声道:“对不起。”
姜妁抬手摸了摸他冰凉的发丝,她还不太会怎么去爱一个人,不过她现在可以学。
至少,爱这个东西,好像并不那么让人绝望了。
“我已经让江盛盯着些,咱们得拖延些时间,看看姜晔他们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姜曜那点小喜好,可以让贤妃知道了。”
“这宫里得乱起来,越乱越好,他才无暇顾及我。”
次日一早,贤妃尚且还在用早膳,外头的亲信便送来一道让她砸了满宫瓷器的消息。
“娘娘!”琥珀不顾被瓷器划破的手掌,拼死上前拦着她:“究竟是怎么了,您倒是好生说呀!回头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就不妙了!”
贤妃一愣,紧接着发疯一般将四周的宫女内侍通通撵出去。
待四下唯她和琥珀二人时,才捂着脸失声痛哭。
琥珀小心翼翼的替她抹泪,一边问:“究竟是怎么了?您若信得过便与奴婢说说。”
贤妃抬起头,满脸的泪水将精致的妆容糊成一片,她眼露绝望,却还知道将声音压得极:“曜儿他,他,他有那分桃断袖之好啊!”
琥珀眼瞳猝然放大,显然有些慌乱,却还强撑着安抚贤妃道:“娘娘,您可知,这消息除了奴婢,可还有旁人知道?”
贤妃脑中一团乱麻,如同溺水之人将琥珀这一块浮木紧紧抱住,听她如此问,便摇摇头道:“只有传信与我的线人,曜儿瞒得好,连晔儿也不知晓。”
说到这儿,她竟然还有几分欣慰。
贤妃猛的站起身,道:“不行,本宫始终无法相信,我要亲自去问问他。”
说罢便抬脚往外走。
琥珀追上去将她拦下,警惕的看向一旁得窗门,低声道:“这种消息,底下的人怎么敢糊弄您,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您这般急匆匆的去质问五殿下,岂不是让他恼羞成怒?”
“那我该如何是好啊!”贤妃急得像只无头苍蝇般乱蹿,嘴里念念有词:“都怪本宫疲于与皇后她们周旋,疏忽了曜儿,肯定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坏了他!”
琥珀拉着她在矮榻上坐下,一边说:“您说得对,五殿下年纪还小,定然是被那些不安好心之人引得误入歧途。”
“依奴婢之见,不如您暂且装作不知道,即刻求皇上替殿下选妃,只要成了家,尝过女子的软玉温香殿下定然能回头是岸!”
贤妃如梦初醒,眼中精光大盛,眼珠骨碌碌的转:“是啊,选妃,本宫怎么没想到呢,只要选了妃,曜儿就能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