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裙下臣(125)
“傅长生,去把她给朕带回来,不论死活!”建明帝双眸红似滴血,咬紧的牙关咯咯直响,仿佛恨不得生啖其肉。
在傅长生领命退走时,建明帝却又叫住他,眼神阴狠:“不,一定要把她活着带回来,活着就行。”
那就是只要有口气便成了。
傅长生眼眸微闪,颔首应是。
待傅长生退出去,四下彻底安静下来,建明帝绷直的后背一软,无力的瘫倒在椅背上,心脏还因愤怒正在剧烈跳动,他却面若死灰。
这几日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控制不住的衰老了许多,眼神也不大清明,昏黄中带着浑浊。
建明帝在龙椅上躺了许久,才坐起来,蹒跚着取来哨子,抵在唇上吹了几声,一个身穿赤色飞鱼服的龙鳞卫不知从何处闪身进来,跪在他面前。
“叩见陛下。”
建明帝缓缓喘息着,定定看了他许久,才哑声道:“让裴云渡回来见朕,速度!”
“是。”
门外的傅长生看着一闪而逝的赤色,厌烦道:“啧,真是难搞,他宁愿相信殿下谋反,也不信裴云渡会背叛他,真该将贪污赈灾银两的罪名一同扣在他们头上的。”
“虽然皇上会很愤怒,不过,他也没机会再见到殿下了。”
“去将他拦下来。”
身后的屠广应声而去。
“久久得不到消息,总该怀疑了吧,”傅长生盘算着手腕上的楠木珠串,望着那一隅通透的天空,目色迷离,喃喃道:“殿下,该回来了。”
裴云渡自得知姜妁和容涣跌落山崖,便去信给建明帝,却久久不得回应,算算日子已有四五日之久。
龙鳞卫有独特的传信渠道,从宁州到京城,即便快马加鞭也得十日,而龙鳞卫传信,来回绝不超过三日。
结合姜妁几次三番遇刺,裴云渡担心京中生变,决定留下一队人马继续搜寻,又给济州的明铎去信后,便带着五个龙鳞卫星夜兼程返回京城。
才入京城便遇见建明帝派出来寻他的周清。
听周清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他却也知道不多,建明帝和傅长生谈话时,早已将他们远远遣开,因此,并不知裴云渡也被贴上了背叛的标签。
裴云渡听着周清的话,面上没什么表情,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中有多么恐慌,脑中一团乱麻,却还是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硬着头皮去见了建明帝。
一进门,裴云渡不等建明帝开口,便带着一脸肃色,抢先道:“启禀陛下,属下无能,三殿下遇刺与容大人一同坠入山崖,至今生死不知,臣已派人日夜搜寻,却仍旧不见踪迹,本来信请求增援,却迟迟不得陛下回信,无奈只得自行赶回京,求陛下降罪。”
建明帝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冰冷的目光在裴云渡身上来回逡巡。
看得裴云渡如同芒刺在背。
许久过后,建明帝才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从龙椅上下来,缓步走到裴云渡跟前站定。
裴云渡能感觉到,那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似乎想将他整个人都剖开。
他听见建明帝问道:“有人告诉朕,姜妁并非皇嗣,你怎么看?”
裴云渡猛然抬起头,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惊讶得声音都变了形:“是何人胆敢如此胡言乱语。”
建明帝凝视着他的脸,不肯放过一丝一毫他面上的变化,似乎确定他震惊的表情并非作伪后,才又道:“并非胡言乱语,是确有其事。”
裴云渡还是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此人定然居心叵测,陛下莫要被此人蒙蔽。”
建明帝正四处踱步,听他如此说,便反问道:“你为何如此确定?还是说,你也如旁人所言,背叛了朕?”
这回裴云渡是实打实的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也是怀疑对象。
他不清楚傅长生到底知不知道他与姜妁之间的关系,如果不知道,那傅长生将他和整个龙鳞卫算计进来,恐怕就是为了架空建明帝,让他失去最后的仪仗。
当无人可信时,建明帝便只能信赖傅长生,以及他手下的西厂,届时整个大楚基本都在他掌控之中。
真是阴毒的算计!裴云渡在心里唾骂连连。
可如今并不是揣摩傅长生暗地里图谋什么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裴云渡自己今日能否从这里活着出去。
“臣对陛下赤胆忠心天地可见!”
“是吗,可朕不信,”建明帝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支手指长的竹筒,拿在手中晃了晃,上面隐约可见裴云渡的名字。
裴云渡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在视线触及那瓷瓶时,眼瞳陡然紧缩,连说话声都带上了颤意:“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从不曾有片刻对陛下生过背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