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奴无情(78)
江妄子咂嘴:“我这不是怕孙家的师傅浪费了这等好物嘛。”
说着就到了有怀阁,奚容见公子带了客回来,便来奉茶,接着一眼就看到他整齐破口的袖子,问道:“公子这会的是武宴?”
江妄子嘿嘿一笑:“这哪是会武宴,分明是会了孙家的娇贵佳人。”
宫秋庭一眼就止住了他的调笑,朝奚容说道:“撞见了庸人,走脱不得就割破了。”
说到此脸色已是十分不好,他甚少出席世家宴会,春游踏青也一概不与人游,是以无从得见如此唐突的女子。
今日被孙络玉拦住,本觉得此女面生,等听她句句控诉,才忆起此人曾经与自己的庶妹一道来过有怀阁画梅。
更诘问自己为何这般无情,明明连自己的画画的颜料都这般上心,却转头就让堂妹下她脸面……
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让宫秋庭怀疑这女子脑子可正常,后又想起宫盈曾给自己的一幅画,说也是这孙络玉画的。
想到她让奚容在雪中枯站受冻,宫秋庭一向温善的脸落了霜雪,冷声道一句:“孙小姐自重,烦请让路。”
那泪水涟涟的小姐哪肯接受这个结果,她见宫秋庭一面本就不易,他还将去盛京,不知何时得见,此时若是不要个说法,定下事情,她等不住就要被家里嫁出去了。
心思一时间破釜沉舟,扯着他的袖子不让走:“二公子,络玉也是倾慕二公子的。”
宫秋庭目若寒星,声音更是冷得彻骨:“在下与孙小姐并不认识,烦请放手。”
说罢扯回袖子,结果她发了狠顺着自己扯回袖子的力道要靠近,宫秋庭心中的不愉已经到底的顶点。
干脆的抽出随身带着的一柄寒刃,利落地横划了一刀。
孙络玉以为他要割她的手,惊呼了一声,然而宫秋庭只是割了自己的袖子,她也在这时撒开了手,一双手颤抖不已,只觉那刀锋已经割到了她的皮肤上。
宫秋月最后看她一眼:“孙小姐不是生在没人教的人家,望知廉耻为何物。”
她先前低头哭泣,待这时才真的看清他的眼神,一贯宛如烟雨朦胧的温柔化作长白千年肆虐的冷冽风雪,让她登时如坠冰窟,里外僵冻了个透彻。
他说这话时,席上久等不见宫秋庭的人寻了出来,就看到了这样尴尬的一幕。
孙家大郎的脸色首先变得难看。
他办这宴会本就受妹妹唆使,本以为妹妹家世容貌皆是一等,又言二公子对她并非无意,才起意办了这宴会,更是让人知会了妹妹该何时出现。
本以为她温柔小意一番,拿下宫秋庭不在话下,自己再带人来见证一番,佳话自会传扬出去。
没想到竟成了这般狼藉模样,孙络玉见到人就失了理智,逼得人割袍避让,真是把宫秋庭狠狠得罪了。
之后传出去的话对孙络玉名声只怕有损,他娘定不会放过他。
但孙大知道若无意外,宫二在朝中的权柄不会比宫大老爷低,绝不能让他厌上孙家,一时之间他做好了衡量,使人将孙络玉强行带了回去。
他还得上前赔笑:“家妹惊扰了贤弟了,贤弟见谅。”
宫秋庭看到这兄妹俩略像的脸就反感,只说了一句:“孙公子客气。”
之后整个宴席变得尴尬,就连孙家大郎提出让宫秋庭换身衣裳都被拒绝了,只有江妄子一人不受影响,吃得畅快。
奚容不知道庸人是谁,也没心思去问,自取了件雪青外裳来给宫秋庭换上。
江妄子在交椅上坐得没有正形,看屏风那头伺候人换衣的窈窕身影,乐道:“奚容儿,一年不见,出落得越大水灵了。”
宫秋庭自屏风里头掷出了一枚玉佩,打在江妄子的胸口,他捂胸痛呼一声:“宫二,你可真真是郎心如铁。”
理好衣裳的人缓步自屋内出来,奚容却不出来了,抱着他的外袍琢磨着要怎么补。
宫秋庭见她落下了,说道:“那衣裳不要了,哪去烧掉。”
有他的话,奚容也不费神去补了,只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
那袅娜的身影从内室移到门外,江妄子很是满意地品鉴了一番。
“不过也是,谁阁中放着这么个小婢子,哪还有心思看别的,老实同哥哥说说,可晓事了不曾?”人出气了,他就混不吝起来。
雪青色长衫显得他更长身玉立,垂眸看向交椅上的人,气势凛然:“舌头不要了?”
江妄子见好就收,闭了嘴,一盏茶没喝一半,又嘟囔道:“自个窝在这绮罗金玉堆里舒舒服服的,赖我在外面奔走,说两句还这么凶……”
又一眼看来,江妄子彻底安静了。
二人用了晚饭之后彻夜长谈,阁上透出窗户的灯火亮到了天露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