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宿敌(17)
想起远在青州的大哥,她马上说道:“我这就去给大哥写信。”
“先不急,”白氏将护身符交到她手中,笑容满面道,“我急着回来,是因为在寺中瞧见了一个极为不错的公子。”
徐洛音心中微沉,勉强笑道:“是哪家的公子?”
见她感兴趣,白氏也提起了精神,笑道:“他在大理寺任主簿一职,官职虽不大,但是家中也算是书香门第,他的年纪也只比你大两岁……”
娘亲还在继续说着,徐洛音的心神却早已飘远,大理寺啊……
白氏说完,又埋怨起了徐洛川:“阿川也真是的,身边有这么好一个公子,竟忘了与我说一说,幸好昨日碰到了。阿音,你怎么想?”
“我听娘亲的,”徐洛音抿了下唇,又强调道,“不过最好让我与他见一面,不然……”
白氏也是这样想的,恨恨道:“这是自然,若是再出一个崔同煊,我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你嫁人!”
她忙安抚了几句,见母亲神色疲乏,便告辞了。
攥着护身符回到慕音院,她心中有些纷乱,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被夜风一吹,她有些清醒,不由得开始懊悔听到大理寺便没了主见,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若那位公子真的是位良人,不嫁,耽误了他,嫁了,她又不愿……
匆匆梳洗之后,躺在床榻上,她又想,若是真的能有人让她忘掉沈韶,其实是件好事。
她知道的,她一直坚持的,是一份无望的爱。
翻了个身,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他跟在马车后令人心安的身影,还有指尖相触时的悸动。
指尖的暖光,烙印在心上。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份年少时的欢喜。
向来沾枕便睡的徐洛音,第一次失眠了。
翌日清晨,她困倦起身,揽镜自照。
肤白如瓷,眼下的两团乌青便格外明显,敷了一层厚厚的粉才堪堪压下去。
用膳时望着满桌荤腥也没有丝毫胃口。
白氏让人盛了一碗红枣粥给她,关切道:“昨晚没睡好?”
徐洛音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点头。
“倒是不太常见,”白氏打趣道,“莫不是想起了那位大理寺的公子?”
她抿了下唇,大着胆子点头。
她想的确实是大理寺的公子,只不过和母亲想的不是同一个。
白氏欢喜道:“看来要尽早安排你们见面了,我本想着等你二哥回来,先探探他的口风呢。”
徐洛音心神微动,小声道:“母亲,等二哥回来,我偷偷去看他一眼吧,若是我不喜欢,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难得她想见,白氏没多想便点头应了。
用过膳,白氏出门打探那位公子的品行,府上又只剩了徐洛音,她便回去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是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的。
她心下微惊,撑开眼皮,瞧见是绿袖,这才松了口气,睡眼惺忪道:“你做什么呢?”
绿袖见她醒了,忙愧疚道:“吵醒姑娘了,我进来拿您昨日的衣裳去浆洗。”
徐洛音唔了一声,没放在心上,睡意昏沉之时,她想起什么,连忙喊住她。
“姑娘还有什么事?”
“这件衣裳明日再洗,”徐洛音镇定道,“先放下吧。”
可不能让她看见沈韶的帕子。
绿袖应了声是,将衣裳放回原位,小心地关上门。
徐洛音躺了一会儿,也睡不着了,起身将袖中的巾帕拿出来。
经过这一夜,湿透的巾帕早已变得干爽,但是碧潭飘雪的味道还在,轻嗅一下,清淡茶香四溢。
她记得,沈韶身上有一种茶香,也像是果香,极轻极浅,醇厚甘香,只有离得近了才能闻见,可惜她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叹了口气,她进了盥室,小心地将巾帕展开,浸入水中。她这才发现,这条巾帕连片叶子都没绣,极为素净。
心中倏然出现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念头——她想在这条巾帕上绣朵花。
可是这是沈韶的东西,未经允许,她不敢擅自做主。
想象着那朵花绣在巾帕上的模样,她微微抿唇,肯定是极为好看的。
到底要不要绣呢?
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屋里有了动静,她忙将巾帕小心翼翼地拧干,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晾着。
走出盥室,红裳正准备推门,见她出来,忙道:“姑娘,夫人让我来提醒您,稍晚要给大公子寄信,您的信写完了吗?”
差点忘了这茬!
徐洛音连忙道:“我马上去写!”
红裳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上前帮忙。
人人都说姑娘端庄优雅,其实与她相处过才知道,姑娘的性子极为可爱,爱吃爱睡,会丢三落四,偶尔还会脸红,和世间同龄的姑娘们并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