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门+番外(285)

作者:且醉风华

楼越略略一忖,说道:“殿下前些时日才惹了圣上的怒气,此时再送此礼,显得不太稳重,我看还是亲手抄几卷佛经吧——再向圣上表一表你虔诚为父皇祈福之意,也可消一消之前圣上之前对你的疑虑,再者殿下既孝了父,自然也就有了‘敬兄’之心。”

这话若是从前听,李征必定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也就理所应当地听了,但现在……他总觉得心里不太得劲。

送父皇什么寿礼是他做的决定,凭甚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让他换了?而且早不问晚不问,偏在昭王府这事上失败了之后才想起关心他送的礼合不合适了,难道不奇怪么?

若果真想要他低调,显得稳重,又何必还想着要他亲自下场去往风口闯?

这次他有意没有去冒头,才意外地将局面看得更清楚了些:无论是配冥婚还是灭口,整个过程昭王的身影其实都并不清晰,就连接手那女童尸体的都是周侧妃的人,更别说现在——死无对证。能在一夜之间把事情掩盖地这么无声无息,必有卫士署相帮,也就是说有陆、崔两族在里头使力,而最后都城衙门只需草草结案便是。

他二兄果然从头到尾都未曾挽了袖子下场。

李征越想,就越觉得那日被李衍打的地方好像又在隐隐作痛,不仅痛,还火烧火燎的,就这么一路烧燎入他心里,连呼吸都有些闷窒。

李征忽然很不想答应。

然而最后,他迎着楼越的目光,终是低首一礼,应道:“楼尚书说的是。”

陆玄刚在堂上议完族政,正打算去看看听说午后小憩仍未起身的陶云蔚,便听说崔湛来了陆园,于是他转而吩咐归一道:“去请大夫来给夫人把个脉,开张调理方子。”

他担心她是不是累着了,看近日颇为嗜睡的样子,怕会有些亏虚。

等交代完事情,他才转身去了外院书房。

崔湛正坐在里面等着他。

“你今日怎么突然有空过来找我?”陆玄一进门便调侃道,“可是闻着味儿来分我那新得的好茶?”

崔湛的脸上却并无什么玩笑之意,相反,神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陆玄下意识地想他该不会是和三娘吵架了?

“先前卫士署令来找我,说事情已办妥了。”他说,“我才知道原来昨日夜里卫士署从周家人手里接了副孩童的棺椁,送去了城外——那棺椁是刚埋下去不久又挖出来的,从昭王幼子的墓中。”

陆玄只用了一息便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随后又花了片刻来打量崔湛,末了,神色微冷地道:“那孩子怎么来的?”

若只是走的寻常冥婚配尸的路子,崔湛不至于特意来找他说这件事,周家更不可能急急地又把尸体挖出来,还要大夜里让卫士署帮忙将它尽快处置掉。

可见这对他们来说是个烫手山芋。

“我也不知。”崔湛摇摇头,皱着眉道,“但我刚才去卫士署令说的地方看过了,那女童的脖子上有道淤痕,身上穿的红衣红裤并无关节褶皱,应是死后被人换上的。”

陆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只是……此事要越过我对卫士署下令,”崔湛顿了顿,说道,“就只有我阿爹。”

就算是卫尉卿要行事也不可能完全不经他的耳目,只有他父亲,才能让他的下属觉得无需经告于他——再加上卫士署令今天又特意来他面前邀功,可见也是认定在帮他们崔家办事。

所以他后来让如风去查了查近几天金陵各衙有没有报女童失踪的案子,结果得到了两个消息:一是丹阳县那边有对夫妇昨日下午报了官,说自家八岁的女儿前日外出浣衣便没有再回来;二是那对夫妇已经死了,一起溺亡的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子以及长媳。

全家一个不剩。

陆玄闭了闭眼,呼吸已渐深。

“禽兽不如,何堪为人父母。”

崔湛没有说话。

很显然,这是昭王想给自己儿子配冥婚,最后周家人却找来个活的,他们从那女童的家人手中买了这条性命,可没想到有人怂恿——亦或是一早便是个局,让这对夫妇打了个时间差,先去官家留了些寻女的痕迹。

昭王定是意识到了有黄雀在后,所以才急急又叫停了此事,接着为求稳妥,将那一家子全都灭了口。

而之所以用溺水的手法,也是因那对夫妇报官时说自家女儿是外出浣衣未归,那么全家人出于担忧沿河寻找时出了意外也就说得通了——就算略有不合理的,有陆丞相等人在那里坐着,谁又会揪着那点异常追查?

便是那幕后的黄雀只怕也晓得纠缠无益,要知难而退了。

真是很好。

陆玄沉吟了良久,忽问道:“你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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