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门+番外(221)
“你不知道,”李衍淡笑了一笑,“法秀这个人虽仗着有楼家扶持,得了父皇的宠,所以张扬地没边,但也因此,他最怕的就是失宠。而且他这人沉不住气,小聪明是有,却没什么智慧可言,陆简之对付他,大约不过几句话就能吓得他自乱阵脚。”
裴烨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不免有几分好奇地笑道:“不晓得陆三先生是怎么吓他的,真可惜我们不在现场。”
李衍却另有所思:“以陆简之的性格,若当真有人惹了他,应该不会只是如此——上次重阳戏射,他那一箭可是半点没卖楼家的面子。”
宝慧走了进来。
“殿下,”他拱手一礼,禀道,“宫中消息,圣上叫停道画入陵了。”
第89章 登门
黄昏寒风迎面扑来,李征后颈的薄汗像是瞬间凝成了冰,冷地他不由缩了缩脖子。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咬咬牙,沉着脸色登上车,朝着楼家的方向行去。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褪尽时,李征踏入楼府,见到了早已聚在厅中的楼氏父子等人。
“楼尚书。”李征抬手,向着坐在上位处的楼越施礼唤道。
楼越也没抬眼去看他,兀自就着手中瓷盏浅啜着茶汤,少顷,方缓问道:“听闻殿下今日忽然心神不宁,觉得怎么瞧那南郊别苑不顺眼,所以跑去把墙拆了,不想却恰好合了道鉴法师对圣上说的话?”
李征觉得自己真是里外不是人。
陆玄来找他的时候,他以为人家是要报复自己,所以把那块砖塞到了那座别苑的不知哪面墙里——这岂不随时能让昭王等人告他一状?往小了说他这是眼馋那法莲圣境,往大了说,他偷盗父皇陵寝中的花砖,还偏是绘着有特殊意义的经变图的花砖,这是什么?是想毁了他父皇的身后大道成全自己么?他几乎可以想象那群最会耍嘴皮子的人会如何的让他万劫不复。他又怎么敢去赌那话的真假?
那块砖递出去已经有好几天了,他心里头慌得很,一会儿觉得应该是在最新修的地方,一会儿又疑心会不会人家就是要他这样想,所以其实藏在了之前完工的段落?没办法,只能去把那些墙都给拆了。
他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只能亲自领着几个心腹去翻,结果这边正翻得大汗淋漓、腰酸背痛的时候,宫里来了消息,说父皇要见他。
他当时吓得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冰窟,强自镇定下来后便赶紧让人去给楼宴报了信。
然而等他去到宫里的时候,却意外地没有看见昭王或是陆家的人,只有那道鉴和尚杵在他父皇跟前,而他父皇手里拿着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块搅地自己坐立不安的金石花砖!
李征这才知道,原来这砖是道鉴和尚拿来的,这人说是什么近日参禅打坐时总觉得心绪难宁,好似冥冥中有什么指引要他去看寺中主殿佛像下的东西,道鉴称自己犹豫了许久,直到今日他忽然听说晋王毫无缘由地跑去把刚修的屋子拆了,不禁担忧是否与此事有关,出于为圣上担虑之心,他不敢再迟疑,让人在佛像下面找了找,结果就发现了藏在莲座底的这块砖。
明明应该在陵寝里的东西却出现在了佛像脚下,这意味着什么?谁也不敢把话说深了,就算是道鉴,也不过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既然上天有所示意,想必也不是不可转圜”。
父皇就问他为什么要去拆房子,他这时候才晓得自己已经中了连环计,闷声吃了亏不说,还不得不帮着对家去圆谎。
他只得顺着道鉴的话,解释自己亦是心神突然不宁,觉得那别苑里像是藏着什么让人不舒服的东西,所以就去拆了。
他当时看见父皇那个若有所思随即恍然大悟,然后又像是追悔莫及的神色,觉得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
再然后,父皇就下令停了道画入陵,接着又不知想到什么,让人去给安王府那边传了话,说以后就不必给长生观那边供花了。
李征这口气终究只松了一半,他自己虽没有倒霉,但却晓得陆家这是利用自己反扳倒了无虚道长,楼家这边他必须尽快过来给个交代。
“楼尚书见谅,”李征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地道,“这事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我与楼起部计划得好好的,那砖也顺利送到了陶从瑞手中,可谁晓得就那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便能被陆一闲发现?他还跑来跟我说转手把那块砖混到我那别苑里头了。这事发生地太突然,父皇当时那样问,我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并不料父皇会因此停了道画入陵。”
坐在旁边的楼宴面色不动地攥住了手指。
楼越朝他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复又看向李征,淡淡道:“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往后这些小打小闹的手段还是要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