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门+番外(219)
陶云蔚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问道:“该不会,圣上就不许此画流传了吧?”
她说得委婉,其实便是在说皇帝要独占的意思。
陆玄轻轻点了下头:“在完成临摹后,原先寺中石壁上那幅画就被尽数毁去了。”
陶云蔚皱了皱眉,“这也太可惜了。”
她虽不好佛,但却有些心疼这些古物。说来那画到底是谁留下来的,又为何留在那里,还有这经除了这一幅画之外可还留有别的?都是很值得人寻味的故事。
“不对,”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问道,“既然原画是在石壁上,而且已经被毁了,那我阿爹这块砖又是怎么回事?”
陆玄不动声色地回眸看了眼身后,确定四下无人,才微低了声音,说道:“因为这花砖正是圣上陵寝里用的那些。”
“什么?”陶云蔚骇然,小心问道,“你确定么?”
他微微颔首:“当年那壁画被雨水泡过,所以模糊缺失了一些,圣上为力求还原,找了陆、江两家和昭玄寺共同负责此事,你手中砖上的这块角落便是后来补画的其中之一。”
“所以外面的人不可能知晓,更不可能特意找来一样的金石砖用于刻绘此图。”他说,“再有,这金石砖的颜色会随年份和放置的环境有所变化,这砖青中带金,看此色度,非十年不可成。还有这砖上细孔,你看,很均匀,可见平日里几乎不受风吹,但湿气却会有些,所以刻绘之处线条微膨,颜色也略深——综此几点,已可推知这就是从虞山陵寝里拿来的。”
陶云蔚听到后来,已不觉有些微怔地看着他。
“怎么,吓到了?”陆玄安抚地笑了笑,伸手过来盖上她手中的盒子,重新接了回去,并道,“放心,有我。”
她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害怕,就是有点羡慕你知道这么多。”
不管这想来诓她阿爹的是谁,很明显目的都是捎带着陆、崔两家来的,现下既落在了他的手里,她觉得自己完全不必要操心什么。
陆玄一愣,随即朗声失笑,拉了她的手道:“绵绵不必羡慕,等你嫁了我,我便倾囊相授,日日带着你读书,也不枉你叫了我这么久的先生。”
陶云蔚想到以后能与他一起在山中读书,饮茶观雨的日子,不禁也生出了些憧憬。
“你可莫要诓我。”她抿了抿笑,说道。
陆玄温然道:“先前我已与你阿爹将日子定好了。”他说,“就在三月十五。”
这日子在三娘的后面,倒是正合她意。
不过陶云蔚还是犹豫了一下:“这个,不用与你兄长他们商量,或是问名占卜后再决定的么?”
“这是我的事,与他们商量做什么。”陆玄不以为意地道,“至于问名,我们俩又不是那盲婚哑嫁的,谁会去在意那个?我只要卜一卜我选的这个日子合不合适你我就行了,至于其他方面若你不放心,我也都能做。”
她倒是没太惊讶他连这些都能包办,反而颇好奇地道:“这日子有什么特别么?我看你像是心里先定了它才看的。”
她本是随口一问,谁知陆玄听了,却轻挑了眉梢,目光意味深长地道:“没什么特别的,也不过就是那天我‘一语成谶’,当真于灵山妙渊间得逢了神女而已。”
……这哪跟哪啊?
直到她送了他出门转身回来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了那是个什么日子。
陆玄回到金陵城后,便直接去了丞相府见他二兄陆方。
“你看看这个。”他也不多说什么,坐下后就转手把装着金石花砖的盒子递了过去。
陆方莫名其妙地接过,打开,仔细一看:“金石花砖,你拿这个来做什么?”
“这砖是前日我岳翁在集上遇到人卖给他的。”陆玄说罢,提醒道,“上面的画是《法莲经变》。”
陆方一愣,立马又向那砖石看去——这么一个小小的,没有明显特征的画上角落,明显是有人故意挑出来的,不然怎么可能偏偏就将这块卖给陶家了?
“此事应是晋王的手笔。”陆方皱眉道。
晋王李征前些日子刚怂恿着圣上在陵寝里加绘长生登仙的壁画,还又推荐了那无虚道人去主持,若此时闹出法莲经变图的金石砖失窃之事,他们多半会借此反咬一口。
估计再晚两天,官府那边就会上陶家拿人去了。
陆玄也没多说什么,端了茶,淡淡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陆方想了想,说道:“既然现在这砖在我们手里,我看就索性将计就计,晋王到时在陶家既拿不到人也拿不到砖,回过头来就该是将作司倒霉。”
将作司倒霉,也就是楼家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