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引(204)
“认错了人?”江云起神色不动地淡淡一挑眉稍,“把我认成了谁?江少枫?”他说着,唇边就逸出几分复杂的嘲讽笑意来,“酒醉也该三分醒,别说你在他心里向来只是个为江氏一门卖命的下属,就说他如今已有家室,妻子又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你也该知道自己是在痴心妄想,竟还说是认错了人才失身与我,呵,我从前看你倒还不至于如此可笑。”
“是!”范玉竹气红了眼睛,“我是可笑,但我就算再可笑,也轮不到被你这个背信弃义之人羞辱!”话音未落,已攥紧了被子忽地起身,扬手便朝他劈来。
江云起出手迅如闪电,立刻便扣在了她的腕上,旋即另一手猛地扯掉了她掩在身上的被子,就势身形一转,将她压倒在了桌上。
范玉竹脸红地要滴出血来,气恨之下想要遮挡身体,却又被他将双手都牢牢扣住。
她想破口大骂,又怕引得客栈其他人注意,只好死死咬着嘴唇,恨恨瞪着他,憋着口气想要挣扎,可却根本挣脱不开。
“你应该庆幸昨晚遇上的是我,”江云起又一用力,把她的手按了下去,近在咫尺地说道,“否则就你那副烂醉的模样,还不知会被哪个下九流的欺负了去。”
范玉竹根本不想听他提起昨晚的事。
他却偏要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两年常到江月城来晃悠?要不是看在少枫已不在人世,你少时也曾于我有言语安慰之谊,你早就死了无数次!”
他说完,便一卸力丢开了她的手。
“你若想回去找他,那就去吧。”江云起一边随口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范玉竹的衣服头也不回地丢回到了她身上,“昨夜之事不过一时差错,两厢情愿,你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她紧紧攥住衣衫,无言良久,咬着牙默默一件件穿了回去,最后又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便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江云起坐在床沿边,撑着头闭上眼,沉沉叹了口气。
看来灭天诀的武功确实不是能速成的,他当初激进求成的后果还是出现了。昨夜那心潮涌动几乎不能自控的情况实在太不像他自己,这么下去很有可能发生反噬的状况。
或许,应该闭关一阵子。
但他哪里有时间?江少枫回来了,十七肯定也从他那里得知了什么,这两个人消除了隔阂已联起手来,京城那边他又不知情况如何,此时此刻又如何能静得下心去钻研武学?
想到这儿,他又开始隐隐有些心浮气躁。
窗外不知几时传来了雨声,越来越大。
他转过头隔着紧闭的窗户往外面看了一会儿,顿了顿,起身穿好衣服,举步走了出去。
外面大雨如注,将亮未亮的天色越发透出清冷,长街上一片寂静。
范玉竹正抱着双膝坐在门前石阶下,任凭雨水冲刷,一动不动。
江云起皱了皱眉,打着伞走过去站在了她身旁:“起来。”
她仍是在大雨中闭目仰头,没有反应。一张脸上早已是水痕满布,看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江云起没好气地往前走了一步,用手里的伞遮住她,冷声道:“别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你要什么就直说。钱,还是要为江少枫打听什么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木然地张口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已不再是江月府的人了。”
江云起微微怔了怔,但旋即又狐疑地看着她:“江少枫赶走了你?他不是这样的人,十七也不是。”
听他称呼李青韵为“十七”,范玉竹自嘲地笑了:“我要杀他的妻子,他怎么可能留我?你们说得对,我不过是他的部下罢了,他可以留着我,也可以不要我,而我只能遵命。就像你,现在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替李青韵报复,杀了我。”
江云起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不杀我?”范玉竹似有些意外,“那你就不怕我为江月府报仇,杀了你么?”
他却不以为意地静静说道:“你就算杀了我,也报不了仇——我不欠江家人的命,除非江少枫死了。”
范玉竹瞬间愣怔至有些茫然。
“你若真是他的细作,我也不妨告诉你,”他说,“他的杀父之仇,你和常柳的杀师之仇,都与我无关。我唯一做的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受了江月城主之位,且想要凭自己的能力保住这个位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