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六宫+番外(721)
除去这一屋子的药味,只看朱礼的话,倒是看不出半点的异样来。
杨云溪便是忍不住微微摇头,心头暗笑朱礼这般死要面子。
秦沁进来后,也不请安,便是直挺挺的跪到了地上,朝着朱礼磕了一个头。
朱礼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秦沁再抬头的时候,眼底却是已经有了盈盈泪光:“求殿下责罚。”
朱礼挑眉:“你做错了何事?竟是要我责罚你。”
杨云溪却是垂下了眸,攥紧了几分手指——说实话看着秦沁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的时候,她心里是微微有些不痛快的。她知道秦沁的意思,所以更是在意和介怀。
好在朱礼却是始终并不曾有任何怜惜的意思,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并无多余柔情。
对杨云溪来说,这是朱礼坐怀不乱,对秦沁来说,朱礼这般态度,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秦沁只觉得自己心头像是被人刺了一刀,疼得厉害。可是却偏偏还是只能掩藏住:“妾方才才知道,今日妾的娘家竟是上了弹劾皇后娘娘的折子。妾若是能早些知道,也不会如此,殿下若是不痛快,便是只管惩罚妾就是。”
秦沁遮话说得动容,最后眼泪便是一滴滴落下来。配合着那一脸的倔强神色,倒是别样的引人注目。
朱礼却是仿若没看见,只是唇角一翘微微轻笑出声:“我为何要不痛快?秦家上了折子,自然有秦家上折子的道理。我不过是帮理不帮亲罢了。再说了,朝堂上的事儿,和你也没什么干系。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秦沁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心头是越发失望了几分,最终是叹了一口气;“殿下到底和妾是生疏了。”
朱礼没接话,只道:“别胡思乱想了。”
秦沁抬起头来,定定看着朱礼一笑,眼角却是泪光更明显几分:“殿下若不是恼了妾,又怎么会这般冷淡?又怎会听信他人谗言?”
朱礼微微有些头疼,却也不想哄秦沁,便是只道:“胡说什么?什么听信别人谗言了?”
第564章 无情
面对秦沁的唱念做打,杨云溪在一旁冷眼看着,倒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点,回过味儿来几分:秦沁这一番戏,又何曾是只做给朱礼看的?那架势,分明是还有给她看的意思在里头。
不出意外的话,秦沁必是要提起熙和了。
果不其然,秦沁接下来便是提起了熙和来:“李良娣与殿下说,让杨贵人陪葬是妾的意思。殿下想来是信了。”
朱礼神色不动,也不接话,只是目光却是落在了秦沁身上。
秦沁凄凄一笑:“殿下又不想想,妾如何有那样的本事?妾又如何在宫里说得上话?殿下曾经跟妾说的话,妾又何曾敢忘记过?妾是不喜杨贵人,可是不喜却只是因为杨贵人她得了殿下您的宠爱,占了殿下的瞩目罢了。当时听闻殿下人没了,妾当时便是整个人都是心灰意冷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说到这里,秦沁看着朱礼苦笑了一下:“说句实话,当时妾是恨不得自己去陪葬的。妾又没有孩子需要看顾,又没了殿下,哪里还有什么想头?倒不如跟着殿下一起去了地下罢了。”
“杨贵人说那不是您的时候,殿下可知妾心里是多惊喜?妾只盼着那是真的才好。后来众人都说杨贵人是胡说八道,妾又有多失望?”秦沁低下头去,声音苦涩无比:“那时候,妾是真恨死了杨贵人的。她给了妾几分希望,可是到底却又只是假的罢了。”
秦沁声音低下去,末了忽然又欢喜起来:“不过好在殿下又回来了。妾当时欢喜得整个人都是仿佛要飘起来一般。那一刻,妾便是想明白了,殿下您喜爱谁,宠爱谁又如何?只要殿下您是好好的,那便是足够了。”
秦沁这番话着实叫人动容。
若是说这番话的人不是秦沁,而听这番话的人也不是朱礼的话,杨云溪是必会忍不住感叹一声:好一个痴情的女儿。
可是说这番话的人偏偏就是秦沁,而听这番话的人,偏偏也是朱礼。
只这一点,便是叫杨云溪怎么也是感叹不起来。
尤其是朱礼面上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容。
杨云溪只觉得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心头上系上一块大石头,那大石头沉沉的便是拽得她心忽悠悠的往下落,又闷闷的扯得疼。
朱礼此时心头是如何想的呢?杨云溪猜测不出来,且越是猜测便越是难受。
最终朱礼轻叹了一声,言道:“此事儿我心中自有定论,也不会真委屈了谁。至于弹劾一事。你也不必多想,若是秦家有真凭实据,我又如何会怪罪?朝廷正是需要这般敢说实话的臣子才是。秦家如此,倒是叫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