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藻宫咸鱼纪事+番外(76)
良妃和二公主都发话了,眼看局势逆转,冯静仪立刻跟上节奏,装哭道:“皇上,妾身向来足不出户,与契丹王至今不过两面之缘,怎么就有私通的嫌疑了呢?杨才人当众报出妾身的闺名便罢了,还一口咬定妾身不守妇道,皇上也不必派人查验了,妾身与其受此屈辱,不如一死,以证清白。”
我强行逼出几滴眼泪,拿帕子擦了,做出柔弱的姿态,道:“皇上,妾身是青藻宫主位,与冯静仪也是情谊甚笃,冯静仪被泼上这样的脏水,妾身亦蒙羞,再无脸面担着容嫔的名号,抚育三皇子了。”
三皇子趁热打铁,仗着儿童固有的天真形象,道:“父皇,陈娘娘对我很好,冯娘娘对我也很好,我不想冯娘娘死。”
眼看着重心就要被带离到嫔妃私通一事了,杨才人却突然把节奏拉了回来,道:“二位姐姐怎么回事?我不过是说冯静仪的字迹与契丹王倾慕的作者方清相似,怎么冯静仪就要死要活的?冯静仪的字就在这儿,只要契丹王再拿出那位方清姑娘的文章,放在一块儿,对比一番,真相立现,要真是我记错了,冯静仪也能自证清白,不是吗?”
淑贵妃道:“不如就让契丹王拿出那篇文章吧,人心易变,纸上的字却总是不会变的,看冯静仪这样子,显然与契丹王并无瓜葛,当着大家的面,将字迹对比一番,也能还冯静仪一个清白,免得冯静仪落人口实。”
我清楚地看见良妃磨了磨牙。
然而良妃位分比淑贵妃低,她怼杨才人毫不客气,怼淑贵妃却还得掂量三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场面真是糟糕透了!
两方局势陷入胶着,只有冯静仪还在入戏的嘤嘤哭泣,哭了一会儿,她也哭累了,便擦了擦眼泪,停了下来。
一片安静中,赵方清突然站了出来。
“皇上。”
赵方清跪于大殿中央,穿着深蓝色的大袖官服,其上绣有五色蟒纹,下摆绣有水纹,中间一根白玉腰带,上身笔直,面如冠玉,不卑不亢,端跪如松,真真是一个风骨无双的美男子。
三公主看得目不转睛,三公主的驸马也露出咬牙切齿的神情。
赵方清道:“皇上,两年前,臣奉皇上之命,调查禁书王虎女一事,曾游走于京城各大书店,对于书籍印刷,还算略有了解,光明殿之宴中,契丹王献上的纸,墨迹浅淡均匀,纸张轻薄泛黄,乃是京城书店批量印刷的书籍,而非作者亲手写就,书店在制作雕版时,为了防止工匠泄露原稿内容,往往会请不识字的工匠雕刻,因此印刷书籍与原稿字迹很难做到完全一致,只是大体相同,纵然冯静仪与那篇文章的作者字迹相似,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赵方清顿了顿,补充道:“那天王大人还说过,那篇文章与臣的字也有七八分相像呢。”
刑部尚书笑道:“那篇文章的字迹,的确是与赵侍郎相似,而且赵侍郎名为方清,那篇文章的作者也署名方清,真论起来,赵侍郎岂不更有可能是文章作者?难道契丹王还会爱慕赵侍郎不成?杨才人与冯静仪的恩怨,那是皇上的家事,本不容臣等置喙,只是既然涉及到契丹王,那便是国事,臣不能不说上几句。”
契丹王道:“皇上,本王的确与冯静仪毫无瓜葛。”
皇上道:“后宫恩怨,都是些女人们的事,契丹王见笑了。”
契丹王道:“无妨,当年我契丹先王的后宫,比这还要乱呢,大妃们日日争风吃醋,动辄害人性命。”
契丹王的生母便是死于宫斗,这显然是契丹王的肺腑之言,皇上对契丹王遥遥举了举酒杯,与契丹王干了杯酒,道:“赵卿,你入座吧。”
赵方清道:“是,皇上。”便起身回到座位上。
皇上又道:“今日乃是千秋万寿节,过不了多久,沈辰班师回朝,亦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事,杨才人禁足便免了,罚俸一年,派几个宜春院的女官去教教她规矩吧。”
淑贵妃道:“是,臣妾明日便安排。”
皇上道:“冯静仪,今日是杨才人对不住你……”
冯静仪忙道:“杨才人也是酒后失言,年轻人嘛,一时气盛冲动,妾身虽不赞同,但能够理解,只要杨才人赔礼道歉,妾身便原谅她。”
皇上道:“年纪小也不能如此任性妄为,杨才人——”
杨才人道:“冯姐姐,今日是妹妹酒后失言,妹妹知错了。”
冯静仪道:“杨才人还是称我为冯静仪吧,我年纪大,不经吓,实在当不起你这声姐姐。”
杨才人道:“是,冯静仪。”
皇上道:“好,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契丹王,朕方才听你说,你在京城遇见一姜姓女子,还引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