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狼记(96)
不,这比飞走匿得更快,仿若一得知王峙查来,就瞬间化作青烟。
若是北人回逃,王峙岂能越江追查?
裴爱劝他:“你只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上报陛下即可。”
王峙不甘心,仍念道:“你说,究竟有几名北人,怎么突然全消失了呢?”
不知为何,裴爱心中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会不会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北人?
就是她遇到的那个。
全是他一人乔装打扮的?
但她很快否认了自己的猜测,怎么可能有那样神通广大的一个人!
她想的时候,虽是强撑精神,但还是禁不住眼皮打颤。
这状况被王峙瞧出来,问道:“困了么?”
裴爱不好意思:“最近不知怎地,总是困。”比如今早日上三竿才醒,这还不到傍晚,又困了。
王峙笑道:“你不一直这样么。”不禁回忆起刚认识她那会,吃了便是睡,睡了便是吃,贪吃多睡,尤其是在来广陵的路上,把两人第一次旅行毁个大半。
虽然现在裴爱处软禁中,不能做什么,王峙仍情不自禁搂过裴爱,亲了一口。
裴爱仍是迷迷糊糊。
王峙哀叹道:“完了完了!”
裴爱问他:“嗯——怎么完了?”
“往日无论你多困,我一亲你,你定精神。如今亲你也不成了,想必是腻了,我自己完了完了!”
裴爱连忙解释:“哪有。”努力着,却仍提不起精神。
王峙问她:“想吃好吃了吗?”接着报出一长串点心名。都是裴爱心头好,平常裴爱听到这些名字,亦立马精神。
哪知道裴爱竟头一遭不感兴趣,反而皱皱眉头:“不想吃,只想好好睡会。”
王峙逗她:“错过了今天,又要有好几天吃不到了啊?”
“不想吃。”裴爱直言:“最近好像口味变了,想着那些点心全浸过油,便胃口全无。”
王峙一听,心想可能是近日软禁的原因,任谁整天待在这屋子里不透气,也会没胃口,便抱抱她,柔声道:“睡吧。”
等她上床入睡,给她扎好被子,又静静看了一会,才离去。
王峙离开后,回到书房写起给天子的奏章。
他将所查所思,几乎全写在内,但答应过王巍,因此一笔带过何家隐情。
再命冲天,亲自将奏章送去建康,怕出差错,先转王崇,再呈陛下。
一般这么做,王峙都会另写封给王崇的书信,但祖孙俩尚有嫌隙未消,王峙便只书了一只短笺,另附给王崇。
冲天送完信,很快回来,告诉王峙,奏章已经顺利转呈陛下。
冲天吞吞吐吐:“府君——”
“怎么了?”
冲天面露难色:“丞相问你,为何没有给他写信,只是书面关切?”
王峙咬唇:“你替我解释了么?”
冲天哪知道原委,只好答实情:“我当时就答的事情急要,府君来不及写了。”冲天说着不禁回想王崇神色,丞相多半不信这答案。
王峙却道:“嗯,你应对的不错,正是如此。”
“府君——”
“又怎么了?”
“丞相说,若你能得分身,可亲自回建康几趟。”
王峙奇怪:“我回去做什么?”
冲天摇头,许是丞相想府君呢?
王峙的奏章递上去,不过三日,便得了天子的密旨。
天子先是嘉许王峙做得不错,而后命他暂放此事,全部移交庾深处理。
王峙到此时才恍然大悟:莫非陛下早知道北人异动?庾深沿线巡查,便是此因?
王峙给庾深写信,庾深复信不置可否。
王峙提笔责他:这么重要的事,我差点最后一个知道!
庾深也提笔回:你个小毛孩,本就不该参与!
王峙少不得用笔墨辨一番——自己也是朝廷命官。
至于王巍和裴爱,两个洗脱嫌疑,除了监禁。裴爱一介女眷,恢复如常,但王巍不同,戎马军功,天子虽然圣明,但到底有些戒备,还是因此案降了王巍两级。
王巍面色如常接旨。
天子给他新封的官,并无军权,也要于建康任职。
王巍亦无话可说。
这一日王巍要回建康上任,刚辞别王峙,却折返回来。
王峙送完王巍,骑着马还在大街上,小校就传消息过来了。
王峙蹙眉,不知何故,但仍勒缰调马,高喝驾声向城门奔去。黑马飒飒如风,王峙的玄袍因此向后扬起,与黑马一色,成两道因拖长而模糊的笔墨。
王峙到了城门口,王巍已经折返等在那里了。
王峙还未下马,便朗声问道:“二翁,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