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碎(153)
“是是是。”
陈砚松忙 应承了,他佯装十分郁闷,愁眉苦脸道:“那个……大哥,小弟那不争气的兄长虽说已经判刑入狱了,可他岳丈荣安侯还不依不饶地寻门路,要给他翻案,甚至到处污蔑我,说是我算计的,您看……”
崔锁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侧的俊美男人。
最近这小子上蹿下跳地跑动,是想求着王爷将荣安侯陶氏阖族一网打尽,彻底杜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机会,譬如今日,这小子眼都不眨地将前妻诓骗下山,真真是心黑手毒。
崔锁儿拍了拍陈砚松的手,笑道:“为兄晓得你的顾虑,王爷英明神武,自然更明白了,只是前头刚发了你家兄长的案子,再发一案,恐有人非议,于王爷名声不好,且荣安侯家如今虽然不显,族中子弟做官的却不少,怕是不太好弄。”
“可、可……”陈砚松急得望向王府的那辆马车。
“你先别急嘛。”
崔锁儿极尽暗示:“不好弄,并不等于不弄,为兄心里有数的。”
“是,弟以后就全靠大哥照拂了。”
陈砚松笑着奉承。
“行了,王爷还等着呢。”
崔锁儿仰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拍了拍陈砚松的胸脯,笑道:“过后咱们兄弟聚聚,快下雨了,你赶紧家去罢。”
“是,公公慢走。”
陈砚松抱拳,深深地冲崔锁儿行了个礼,目送这贪婪的阉狗上了软轿,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洛阳城的方向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他浑身的骨头仿佛被拆掉般,脚一软,重重地跌倒下去,一旁的阿平手疾眼快,忙上前扶住,关切地问“二爷,您怎么了?还好么?”
“滚!”
陈砚松一把踹开阿平,阴沉着脸,仿若无事的朝自家马车走去。
待上了马车后,瓢泼大雨忽至,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在车顶,让人烦躁不已。
垂眸间,陈砚松发现腿边有张皱巴巴的纸,正是玉珠留给腌臜货吴十三的,他愤怒不已,将纸撕了个粉碎,借着大雨和雷声,捂着口嚎啕大哭,他觉得自己窝囊又卑鄙,吴十三那种人为了喜欢的女子,尚且敢豁出性命朝王爷拔剑,可他不敢,他害怕。
如今他什么都得到了,财富、名利、掌家之权、手刃了仇敌,甚至后院也终于安静了,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私会情人外宅,敢将女人堂而皇之地带回家里。
可心里为何空落落的?
第63章
外头依旧雷声大作, 雨似乎并没有要停的意思。
玉珠慢慢睁开眼,脑子懵得很, 记忆仍停留在老爷子过世, 陈砚松来观里接她回府料理丧事,后面……头越来越晕,那种如吃了馊东西后的反胃感阵阵袭来, 对了,记起了,好像在回洛阳的路上, 陈砚松逼问她有没有和吴十三发生关系, 她喝了他递来的酒, 就不省人事了。
玉珠瞬间清醒,扭头望去, 此时她正躺在一张精美无比的楠木拔步床上,枕头是金线绣缠枝葡萄软枕, 盖得是蚕丝薄被, 她慌张地掀开被子查看了番自己,依旧穿得是清晨换上的那身碧色衣衫, 摸了摸脸和身上,似乎也没有疼的地儿……
她这是在哪儿?回陈府了么?
她不是答应陈砚松回府主持中馈了么,何必还用这种下作的法子强迫她回来。
正在此时, 床附近忽然传来个女子的声音:“夫人可是醒了?”
玉珠吓得惊呼了声,一把掀开帘子,不禁吓了一大跳。
床边依次跪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嬷嬷和两个年轻的小婢,衣着打扮皆为上等, 比寻常富户家太太穿得还要好, 而且瞧着脸生, 似不是陈家人。
再往四周扫去,这会儿天刚擦黑,已经掌上了灯,这些灯具有安置在地上的青铜鹤嘴灯,亦有悬挂在半空的铜吊灯,照得屋子有如白昼,这是四间大屋打通的套房,所用家具皆是昂贵的红木制成,案桌上的博山炉燃着好闻的道远香,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三只青铜冰鉴,里面堆放着四四方方的冰块,冰上正冒着丝丝白气儿。
玉珠慌得站起来,左右看去。
左边是书房,靠墙摆着一丈高的书架,上面堆满了经史子集书籍和各类珍惜古玩,右边似是兵器房,武器架上有约莫十几把名贵刀剑和枪、戟、弓箭等兵器,旁边的木架上撑着套将军甲胄,头盔上飘着红缨,护心镜那块还有道被刀砍出来的痕迹,无不彰显着主人在战场上的霸道风光。
玉珠心里已经有数,可还是问:“这是哪儿?”
那个年长的嬷嬷忙躬身上前来,笑道:“这是咱们王爷的外宅。”
果然。
玉珠怒如同炮仗的引信,一见火星就噌地燃起来,嘭地一声炸开了花,看来是陈砚松那孙子给她下了药,把她送到了魏王这儿,记得那黑心人还提到吴十三,说他回不来了?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