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太想殉葬(167)
这位宗亲没有一官半职,平日放在朝堂中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是他只要出现在这,就代表了王月琴的意思。
——她不想冒险,只求平安产子。
王太傅脸色平静,似乎没有意识到君王此举是制约,亦是警告。
永叙四十三年先帝御驾亲征西北,也是他坐在此处。
先帝做事更为果断不留情面,彼时他的一家老小全部将养在皇家在京郊的行宫中。
——先帝生,则王家生。
也许他是早已经历过这样的大风大浪,或者他扪心无愧所以泰然自若。
其实王太傅年岁已长,朝云行到并不惧怕他突生反意。
只是看到宁同河和秋翰两人冷若冰霜的互不理睬的样子才看出君王的苦心。
宁同河坐镇后方,必然会为君王扫平任何障碍——他的忠心是一种隐患,很可能为了所谓的大局而放弃齐坞生真正所在乎的。
而秋翰自己的妹妹身陷囹圄,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宁同河。
两人彼此制衡倾轧,能够让局势达到微妙的平衡。
至于王太傅在此,只是给不明所以的朝臣们一个定心丸。
只要王太傅没有倒戈,那么龙椅的主人就不会换人,大齐国的天也从不会变。
未时二刻。
前方探子回禀别院已经得手,太子人去楼空。
年轻的君主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眼前的颓势或许只是对方的伪装。囤兵京城许久,对方怎会轻易落败。
两刻后,京西军营突然遭袭,粮仓火光冲天。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叛贼终于按耐不住,率先动手。
齐坞生和宁同河对视一眼:“卫戍军兵分三路,一路驻守皇宫,一路镇守京城百姓不容叛党祸乱。”
他顿了顿,“其余人守住国库。”
京西军营失火不过时宴席前的开胃酒,若是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才是将胜局拱手让人。
朝云行带着轻骑同君王自宫中策马而出。
左右亲信都是朝家多年一同出入生死的好手,从仆地一路走到现在。
但是这些人中无一人来自暗枭卫队。
其实自事发后君王对暗枭暧昧的态度已经无形之中佐证了朝云行的想法。司制大人无端落入敌手,若说没有内部之人从中作梗是万万不可能的。
只是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陛下,暗枭此刻都在何处?”
暗枭并非全然出了问题,依旧有部分人誓死效忠。
答案却出乎他的意料。
“秋家。”
“宁同河的女儿对秋翰有意,朕将她护在秋家,也算圆了她一桩心事。”
明明是夏日,朝云行却突觉身侧寒风刮过。
比起在战场上的英明神武,君王在朝堂之中杀人不见血的用人之术才堪称手段果决。
宁同河要为了江山除掉秋翰的妹妹,可是自己的女儿却被“保护”在秋翰的府邸。
彼此制约忍耐不说,唯一能够和解双方从而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同时确保君王和司制大人安然无恙。
如此谋划,几乎是做足了准备。
可是朝云行还有一事不明——暗枭首领既然十分忠心,大可一同前来应对叛匪也好多一分胜算。
留守秋家,岂非暴殄天物?
君王沉默一瞬。
“令牌纷争,无关于他们。”
“朕与太子早晚有此鏖战,何必让他们昔日同袍刀剑相向?”
朝云行听后再无多余的话可说。只觉一介君王在手中权柄动荡时分依旧有如此心胸,大齐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这场仗最终打了整整两日。
太子果然如齐坞生预料的那样集结了无数山匪,在城中为虎作伥混淆视听。
好在朝家和宁同河的人以雷霆之势控制了局面。
不至于让京城百姓在战火中被无端殃及池鱼。
天空中云层里积攒的暴雨迟迟没有落下,京西军营的火整整烧到了第三日。
唯一有所宽慰的,是叛党余孽已经四散奔逃所剩无几。
秋仪被绑着带到了太子身边。
大势已去,看守她的侍卫耐心全无几乎是将人粗暴地推搡到地上。
她的双眼依旧被紧紧蒙住,天气闷热又滴水未进,她的脸色已经白到透明。
但是她心中却无比镇定,太子的人越慌乱,越愤恨——证明他们已经逐渐后继无力,陷入困顿之中。
有人强硬地捏着她的下颌,那力道重的好像要将她捏碎。
“司制大人就在等这一天吧?”
“你养大的东西真是重情重义啊。”
太子的语气颇为嘲弄,这三日的围追堵截那个孽种就像不计代价不论后果般激进。他先前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对方已经放弃秋仪,这才没有防备地带着她离开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