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太想殉葬(137)
他问:“众卿反对,是因为不能,还是不许?”
他的声音低沉,却格外有力。一时间朝堂中人皆将目光落于陛下身上。不过大多数人并不能理解圣上此话的意思。不能不许本就是一个意思,不许女子为官,女子自不能为官。
宁同河听到这个问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上首。
青年帝王神色冷峻,目光却异常坚定。
宁同河站在原地,他最初同那些人一样,认为陛下归根结底是为了讨美人欢心才突发奇想做此安排。他不反对,只是因为昔年那人对他有恩,她若是能有一个好归处他心中也能宽慰不少。
可是这个问题让他看到了帝王的深思熟虑。
这几乎剖到了问题的本质,让人避无可避。
他想,也许圣上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真的想对这全是男人的朝堂做些新的打算。秋贵妃是第一个有勇气的女子,圣上便是第一个有底气去改变的男子。
“不能”和“不许”常有人将其混为一谈。
齐坞生看向神色各异的大臣,不紧不慢地开口:
“朕少时有一个愿望,就是同大雁一般翱翔于天际。但是照顾朕的嬷嬷说——”
“人不能飞。”
帝王把玩着手中的菩提手串:“她没有说‘不许’,是因为人的确不能同大雁一般飞翔。”
宁同河勾了下唇,这个例子巧妙至极,让人无可辩驳。
“那么众卿不许女子为官,朕可否理解为——你们明知她们能,但只是不许?”
这话一出,所有反对的声音戛然而止。
帝王几个问题将蒙在真相上的黑布彻底揭开,让一切见不得人的心事暴露在烈日的炙烤下。
有人还想挣扎:“若女子为官与我们平起平坐,臣心中实在惶恐!”
帝王扫了他一眼,轻笑一声。
“是啊。”
“无能,所以惶恐。”
第73章
下了朝,帝王独自走在宫中的长街上。
洒扫当差的宫人纷纷背过身去,不敢直视天颜。
徐启夏小步跑来为齐坞生披上见大氅:“陛下,咋暖还寒时候还是仔细着些。”
年轻的君王单手将衣袍合拢,神色平静。
“走了?”
不用说,也知道他在关心谁。
“走了,”徐启夏点着头,“您放心吧,暗枭大人亲自送去的。”
帝王“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徐启夏心思百转千回,也没想明白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着问:“女官不同男子,奴才做主让娘娘免了每日的早朝。”
他观察了下男人的神色:“国库筹备事关紧要,奴才怕自己蠢笨传不明白话……”
“每日戌时不如您在勤政殿…亲自过问?”
他对上了帝王的眸子,其中暗色他看不明白。但是压在他身上的迫人气势消退不少。
“你若是蠢笨,这宫中便无伶俐之人了。”
总领太监笑眯了眼睛,掂了下手中的拂尘,笑的谦逊老实。
人人说徐启夏其貌不扬,手段平平。
单看这几句漂亮话说的,却顺水推舟成全了帝王心意。
可见城府深不可测。
“白姑娘来了。”
温府的管家笑呵呵地迎了上去,接过了白家下人手中递过来的几份礼物。
他在温家伺候了大半辈子,看着自家小姐长大。温碧小姐同白家主的姻缘断了,他这个做奴才的心中不舒坦也不好说些什么。
既然白家觉得一个县令的女儿都优于他们温家嫡女,那不如以后永不来往。
可是自从贵客住进温家后,这位白姑娘三天两头地往这边跑。这可真是瞎子都能看透她的心思。
白琪茹看着那老管家不达眼底的笑意,心中也有些许烦躁。
她承认自己是有几分小心思,可是今日的赴约明明是温碧主动约她来的。看着老管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也是有苦难言。
好在对方并没有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太长时间,反而转头看向她的身后:“这位是?”
穿着水蓝色衣裙的女子沉默地跟在白琪茹旁边,她似乎有些怯懦。老管家从前没见过这位女子,单看她举手投足之间有些拘谨的样子,猜测是否是白琪茹的那位庶妹。
可是再一看,这女子头上分明挽起的是妇人的发髻。
白琪茹神色一僵,她知道她这嫂子出身不高,举手投足间也带了点小门小户的寒酸气,平时在自家也就罢了,可是到了白家门前她还是觉得矮了人一头。
白小姐柔声说道:“这是我的新嫂。”
老管家眼中的不可置信瞬间又刺痛了她。
她不想再在门前受此煎熬,于是主动向前迈去:“温姐姐呢?可等久了。”
温家富甲天下,将园林景观搬进了自家的后院。雕栏玉砌,亭台轩榭,远处重峦叠嶂的假山石中缓缓淌出汩汩清流。景色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