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太想殉葬(103)
可是新帝登基一年,丝毫没有任何行动,问起王太傅自己,他也只是笑笑摇头说:“小女的姻缘自有天定。”
于是拖着拖着,竟然真的等到了圣上指婚。
虽然也是几代显赫的皇室宗亲——但是比起宫妃来说,到底是滑了一级。
外界对此的众说纷纭王月琴并非不知,只是经历过这些大风大浪后,母家平安夫婿疼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有些头一天还聚在一起赏花论诗的小姐们,第二日就换了一批。
那盛极一时的周家不也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京城中吗。
她们女子的荣辱,当真是同母家牵扯在一起的。
她听了兰太妃的问话也不着急,咽下口中一口凉茶:“岁月匆匆,不免有些想念。”
想念什么,她没有明说。
兰贵妃也并不点破。
上次王月琴入宫是五年前的中秋宫宴,她还是待字闺中的贵女;如今嫁作人妇,那宫门王府后宅之艰险,哪里是一言蔽之的。她无意识地扶了下梳起的云髻,想必心境不同从前。
她斟酌几下:“……听父亲说,陛下近日得了一位宠妃。”
百姓不知,旁人不知,她身为王家的人怎么会不知那重启的永宁殿住的究竟是何人。
只是隔墙有耳,她也不愿说出口来。
“没有名份,何来宠妃一说?”
兰贵人慵懒地刮开茶盏上的水沫,神色中看不出异常。
不是没有人向她打听过那人的状态,只是永宁殿现在连一只猫都溜不进去,何况是好信而动的人?
“是我唐突了。”王月琴明白了她的意思,垂眸没有继续探究。
兰贵妃并没有转移话题,反而把疑问抛了回去:“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旧人?”
王月琴手一抖。
旧人,这便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后宅机关算尽,她也学会了隐藏心事,有些模棱两可的说:“侧妃的妹妹尚未出嫁,自然惦记着这世间最好的郎君。”
——这是在委婉打听圣上选妃一事。
上次殿选最终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竟然就这样不了了之。能够入宫选秀的女子都是家族中最看好的后辈,如今乍然落选心中自然不甘。
可是与她们复杂心情相对的,是年龄没有赶上这一批选秀的姑娘。
三年一次大选,若是圣上松口,年纪尚轻的女孩们便能赶上。
前朝后宫往往勾连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们个人的荣辱兴衰和母家宗族的荣耀牢牢捆在一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这谁能说的准?”兰太妃讳莫如深。
坐在下首的命妇有些着急,微微皱眉:“圣上是男人。”
太妃倦怠地眨了下眼,声音微不可闻——
“他也是个疯子。”
“永秀公公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风光无限的总领太监吗?”
太医将最后一份药给面前的人换好,对那些肆意的嘲讽谩骂熟视无睹,做好分内之事后就悄然告退。
永秀受的刑没有看起来那么重,但也结结实实在床榻上躺了半月才养好。
宫中的人惯会拜高踩低,前朝的秋贵妃死了,所以她留下的这个孤苦伶仃的太监也可以肆意打压欺凌。
昔日永宁殿作风狠毒不留余地,树敌颇多。
皇帝只吩咐留他一条命,却仿佛看不到这些落井下石的人。
永秀坐在床上,他阴柔的脸颊瘦了不少,下巴更是尖了几分。面对着那些无趣的冷嘲热讽,他沉默地看了眼不再渗血的伤口,抓起一把香料敷了上去。——他要去见娘娘,不能让血腥气冲撞了她。
见永秀无动于衷,那身材肥硕滑腻的太监怒极,伸手想打掉他手中的东西。
“还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你有多娇贵!”
他愤愤地骂着,却突然对上了那双像蛇一般阴冷的目光。
先帝在时,有人说过宁愿惹怒秋贵妃,也不要得罪她身边的那条鹰犬。因为贵妃娘娘只会利落的按照宫规处置罪人,而永秀公公毫无顾忌,会折磨的人求死不得。
胖太监瑟缩了一下,忽然想起这人的主子不知死在哪年哪月,顿时恶胆升起,扬起手便打。
“住手!”
这一声喝止让胖太监吓白了脸,连忙跪伏在地上:“徐公公。”
永秀从那些伤药上移开眼,看向来人。
胖太监就看到这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恭恭敬敬地给榻上长的像女人一般柔弱的太监行了一礼。
他心道不好。
“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拖下去仗毙。”
胖太监一下子瘫软了下去:“奴才有罪,是奴才有眼无珠,求徐公公饶命。”
徐启夏看了眼永秀,见他没有反应,便挥手让御前的侍卫动手。
胖太监的求饶被捂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