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鸣(22)

作者:秋风外

过去的她要强极了,中原来的女孩儿,比其他当地孩子娇小了一圈儿。生怕被看不起,于是格外卖力,格外不要命,常常带着一身伤回家,能把李如海气到厥过去。

后来她知道,有倚仗与退路的人才会看重这些,如今没人帮她上药,也不再会有温和的责备,更没有谁会提着她去找人要说法。伤口就算烂掉化脓,也得自己来舔,于是她现在比谁都惜命。

那种冲冠一怒为尊严,三十年河东河西的戏码,她早就不想再做。

所以当天晚上,侯夫人看戏归来得知了白天之事,搂着泠琅掉眼泪的时候,她真的非常无措。

她浑身僵硬,手臂不知该抬还是该放,口中更不晓得该说什么,像个十足的傻子。

她想过侯夫人的反应,或许是大怒,觉得有损侯门尊严,下令彻查此事;或许会失望,这个儿媳果然上不了台面,身板一点都不够硬,面对着刁民唯唯诺诺,丢了泾川侯的脸。

但什么都不是,侯夫人只是在自责,说早知道就让带上几个强壮小厮,又说要是她今天不去书肆,陪着泠琅,也不会受这种委屈。

到了最后,侯夫人也责备她,何必受这个气?既然对方蛮不讲理,横竖叫人去打便是,打死了也有侯府兜着。

泠琅真的没觉得受委屈,她甚至想说,这才哪到哪。

这才哪到哪,可是看着对方眼里的心疼,她也要掉下泪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能得到这样的爱护。胸口一片酸涩与胀痛,这种情感太过陌生遥远,又好像十分熟悉。

熟悉得像在刚刚的梦里才出现过。

她明明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怎么配获得如此真挚的爱护,在那个当下,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终究是没有。

侯夫人又叮嘱关怀了一通,说此事交给她,定会有个说法。

“醉春楼开张二十余年,竟拿不出几个有胆的伙计么?”她冷笑着,“我倒明天倒要好好教教他们,这生意到底该如何做。”

时候已晚,二人又说了几句,侯夫人见泠琅一直低落,神色也木木的,便要她早些回熹园歇息。

泠琅出门的时候,仍旧是无措。

要快些解决了,她对自己说,何必这样煎熬辜负下去,待事毕之日,定要向夫人坦白。

绕过那方水池,泠琅远远地望见江琮的房中还有光。

温暖微黄,淡淡地投在暗色之中,窗边没有影子,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为何半夜都还没睡。

她放轻了步子,小心地转过廊角,那扇窗却吱嘎一声开了。

白衣墨发的青年站在窗边,身上镀了层暖黄光晕,让他在暗色中的面容比白日里更为柔和。

“夫人,”他微笑着说,“回来得有些晚。”

泠琅看着他,他知不知道,这句话很像苦等丈夫归家的妻子在娇声嗔怪。

她只能说:“……同母亲说话,耽搁了时候。”

“今日事我已知晓,”江琮的声音很轻,像此时萦绕在廊下的晚风,“罚了九夏半个月银钱,权作惩戒。”

泠琅惊讶道:“那几人存心找事,岂能怪罪于他?”

江琮淡淡道:“我特意让他跟着你,结果事情办成这样,半个月已是仁慈。”

泠琅没有说话,她今天真的是累极了,已经无力再思考如何应对。

江琮叹了一口气:“夫人。”

泠琅茫然道:“嗯?”

“站过来些。”他低声说。

第11章 杏花簪

眼前的女子显然有些怔忡。

白日里被他赞过的近香髻此时有点乱了,几缕碎发柔软地垂落下来,随着她慢慢走过来,颇有些不安分地在夜风中轻晃。

那双乌润的眼,在茫然注视他的时候,显得困惑又怯生生。

有点像只不敢靠近生人的猫。

江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柔弱的、孤苦无依的小姑娘,见到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这么杵着,没被吓哭,都算是好的。

她才来多久,举止行事处处都小心谨慎,哪儿对付得了那等不讲道理的人。怕是从小到大,都未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过这些。

“夫君?”

他听见她在小声唤他,迟疑不安的样子。

确实是吓坏了吧。

江琮伸出手,将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一支簪,金丝繁复地缠绕,簪头用粉绿玉石堆攒成杏花模样,在暗色中有莹莹的光。

他轻咳一声:“……这个赠与你。”

对方似乎很意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而是呆呆地说:“真好看……可是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

他耐心解释道:“本该当做见面礼,我醒来时吩咐人去找,他们笨手笨脚没有寻到,才耽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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