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什么时候想杀我灭口(6)
阿矜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下一秒,尚方剑就刺进了禹王的胸膛。
他身上虽穿了甲胄,但是,已经被破开了,尚方剑锋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刺了进去。
阿矜看着剑刺进禹王的身体,一瞬间,突然就明白了,陆倾淮为何要这么做。
他起兵是“清君侧”的,那个侧,自然得有人顶替,不然,那皇位,坐的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陆倾淮做完一切,接着便抬步往外走,怀远跟在他身后,仿佛殿内没有阿矜这个人一般。
阿矜也赶紧爬起来,慌忙跟上去,走出临华殿,阿矜还有些腿软,外头到处充斥着血腥味,阿矜闻着有些想呕。
入目是整片整片的尸体,躺在雪地中,殷红的血,看着格外刺目,夜里的动静与现在的寂静仿若两个不同的地方。
昨夜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梦一般,那么不真切。
听到旁边的动静,阿矜偏头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唐祝。
唐祝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像是一点伤都没受,相较之下,阿矜看着倒是甚是狼狈。
膝盖以下全是陆政的血,一大片暗红的血迹,脸上也是零零星星的血点,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不知道簪子什么时候掉了,头发铺在身后。
陆倾淮回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雪是将近天亮的时候停了,彼时,晨光熹微,一抹橙红的阳光落在临华殿门前,阿矜她整个人就站在橙红的阳光下,瘦瘦小小的,乌发披散,满身是血,脸上的血点,让她看着,竟有一种诡异的美。
她长的不算极美,但是是真的白,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有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润。
当初唐祝选她在御前侍奉,就是因为她长相干净,干活利索,加上嘴巴紧。
唐祝也有些讶异阿矜能活着从临华殿出来,昨夜,他给她使眼色的时候,就知道了,她必定会死,万万没想到,她活着从殿内出来了。
他眯了眯眼睛,扭头瞥了一眼站在白玉阶上站着的陆倾淮。
阿矜BBZL 看见唐祝的瞬间,就明白了,唐祝昨夜,做的,是舍弃她的准备,也是,她不过是一个婢子,谁又会在乎她的生死,就连陆倾淮留住她的性命,也是知道她对他,毫无威胁可言。
突然一股悲凉之意从心底冒出来,再看向陆倾淮。
陆倾淮的身边,站着太傅崔风遥,披着一件银狐大氅,一副不染凡尘的样子,他的旁边,站着昨夜陆政心心念念让他来救他的厉君越。
厉君越,崔风遥,唐祝,两个皇帝的亲信重臣,一个皇帝信任的总管太监,在禹王还未兵变之前,陆倾淮怕是就已经胜券在握了。
说不定,山匪伏击也只是个幌子,他们设的局,金蝉脱壳,以陆倾淮的死,加速了这场宫变。
想到这,阿矜莫名有些害怕起来,这样深的谋略,这样好的心计,她能活着,留在陆倾淮身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唐祝。”陆倾淮叫了他一声,接着极随意地扫了阿矜一眼。
唐祝当下便明白了,上前应声道:“奴才明白。”
接着转过身跟阿矜道:“阿矜,你先回去休息吧。”
阿矜此刻觉得筋疲力尽,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算是应声了。
阿矜顺着廊道往庑房走,经过了一夜,腿脚有些不听使唤,走了两步,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但很快,她便强撑着站起来了。
侍卫和太监在处理地上的尸体,阿矜身上都是血,也没人拦着她,这会最重要的,是自保,根本无暇顾及他人。
陆倾淮常年在边关,谁都不知道他的脾性如何,但能胜了禹王和肃王,必然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拐过廊道,阿矜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小栗子。
小栗子躺在血泊中,大抵是死了很久了,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在阳光下泛着细细闪闪的光。
阿矜想着昨日快入夜时,小栗子过来唤她,还是鲜活的,如今,在雪地里,没了声息。
“小栗子。”
阿矜出声叫他,声音细弱,带着些颤抖。
阿矜终于忍不住扶着墙放声哭起来。
突然想到什么,阿矜发疯似的往庑房跑。
“小桃!”阿矜叫着,心里的恐惧铺天盖地如同一张大网将她蒙住。
“阿矜?”小桃听见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叫了一声。
阿矜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才终于听清楚,有些惊喜地跑出去,看见阿矜满身是血,乌发凌乱,被吓了一跳。
“阿矜!”小桃颤声道,“这是怎么了?”
“小桃。”阿矜方才才哭过,如今又看到小桃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声音一下就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