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内丹借我用用(22)
待师姐走了,煞星一步跨进门来,随手将门掩了。
我向后连退三步:“你……你……你可知,不知者不怪,我并不晓得那是你的专属坐席,故而才会唐突……”
如此命悬一线之时,我竟还存一丝清醒的神志,实属难得。
对面之人却不在意我的解释,只冷冷端详我片刻,忽而开口问道:“你真身是只瓶子?”
我忽觉这两件事差得有些远了,却也不敢不顺着他的话题,只好点头应道:“是……是……”
“如何飞升的?”
他眉头稍稍簇起,看我的目光更添几分凝重。
“天雷……劈的……”
我如实答道。
煞星的眉头此刻几乎已经拧在了一起,我听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可是上月初八丑时三刻渡劫飞升的?”
稀奇了,怎么连他都知道我飞升的时辰。
我点点头:“正是。”
一只大手突然攥上我的脖子,几乎要将我似个萝卜一般拔起。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我呛咳:“什……什么……”
“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煞星激动的攥着我的脖子一阵摇晃,我将要窒息前,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幕,一个身着寝衣的苍白少年人扑倒在地上,抓着还是一只瓶子的我大声叫嚷:“给我吐出来……”
“是……是你……”
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听到我似乎已将他认了出来,他便松开手,我捂着脖子狼狈深吸一口气,咕咚一声跌落在地。
他随即也蹲了下来,一点点欺得近了,待得他开口说话,虽声音不大,语气也散漫,却真真听得我如坠寒潭,手脚冰凉……
“我的内丹,此刻就在你腹内,你若不信,我这就剖出来给你瞧瞧如何?”
我猛地摇头,委屈的眼泪哗啦一下奔涌而出。
给人扣了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还不让人辩解了,哪有这样蛮横不讲道理的。
他见我哭了,微微愣了愣,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
我鼓起勇气哽咽道:“我……我未曾偷吃你的内丹,你为何偏要认准了我。”
他见我哭得情真意切,便不再提将我开膛破肚之事,只一脸官司的定定看我哽咽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我亲眼看到,未曾冤枉你分毫,那晚我睡梦中忽的睁开眼,见我的内丹已飘出体外,刚刚落入你口中,我话已至此,你若再抵赖,便是没甚意思了。”
可我当真未曾吃他的内丹,见他这般执着笃定,便知如何解释他也是不肯信了。
我不由哭得更加伤心了。
“也罢,让你死的明白些。”
他攥起掌心腾起的一簇明焰,耐着性子和我对质到底:“我问你,飞升之前你在何处修炼?”
我摇摇头:“记不得了……”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继续问:“何时修得灵识?”
我摇摇头:“不记得了……”
见他额角青筋又跳了跳,我担心他暴起,忙补充道:“记得些,仿佛是进了一扇门后,便突然发现自己是只瓶子……”
他似是听到什么无稽之谈,却也不得不强忍着将我揍扁的欲望,耐着性子问:“什么门?”
我嗫嚅:“就是你跌在地上那间房的门啊。”
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你是说,在进我房间之前,你连灵识都没有。”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大概,仿佛,也许,似乎是这样的。”
我见他低头使劲摇了摇脑袋,复又抬头仰望房顶横梁,大有壮怀悲歌无处宣泄的郁郁潇潇之态。
“你是说,你进了我卧房之后,才有的灵识?你刚刚有了灵识,便飞升成仙了?”
他说完嘴角古怪的抽了抽,似是被自己这个问题给逗笑了。
我纠正:“是刚刚有了灵识,便被天雷劈了三道,这才飞升成仙了……”
他复又低头,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突然起身,冷冷道:“我是疯了,竟会听你讲这许久的鬼话。”
此人当真霸道,明明是他在一直在逼问我,何时成了听我讲鬼话。
他又近了一步,负手而立,低头看着地上的我,似是在思考要如何处置我,过了一阵子才开口,声音带着丝疲倦和不屑:“既要赖到底,为何连个像样些的托词都懒得想,人间已有三百年未有飞升之士,那些苦修数百载仍被挡在天界大门外的修士,天资也好,修为也好,比之你一个刚刚得了灵识的瓶子,孰强孰弱,孰深孰浅,你扪心自问一下。”
我扪心自问了一下,有一说一道:“我连炼气都未曾习过,自然比不得他们。”
听我此言,他面上表情又是猝不及防的一怔,愣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这个你到认得干脆,既然有这份自知之明,你却为何不思量,你一个刚刚得了灵识的瓶子,凭什么引得下天劫,又凭什么能经得起三道天雷,是凭脸皮厚吗?”